踏出昭陽殿,木顏涼這才驚覺,宮中各處皆高高掛起了紅燈籠,那一抹抹鮮豔的紅色交相輝映,本應是一片喜氣洋洋的盛景。木顏涼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華麗的大紅嫁衣,心中卻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諷刺之感。
她默默跟著趙嬤嬤,沿著那蜿蜒曲折的宮道走了許久許久。一路拐來拐去,終於,眼前出現了一座略顯清冷的大門。昏黃的宮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光影閃爍間,隱約可見門上“涼月殿”三個大字。“吱呀”一聲,趙嬤嬤緩緩推開那扇門,木顏涼與芷兒趕忙緊跟其後,踏入了這涼月殿。
“公主,到了。”進了正屋,趙嬤嬤微微欠身,恭敬地說道。
“有勞趙嬤嬤了。”木顏涼輕點臻首,以示回應。
“時間頗為緊促,來不及過多精心布置,還望公主多多見諒!”趙嬤嬤略帶歉意地說道。
木顏涼緩緩環視四周,隻見這房間雖麵積不大,略顯狹小,卻也陳設一應俱全。被褥床幔皆是嶄新齊整,玉石雕琢而成的擺件,散發著古樸雅致的氣息,給這清冷的宮殿增添了幾分寧靜與韻味。
“趙嬤嬤客氣了,”木顏涼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說道,“如此便好。”
見木顏涼這般淡然自若,趙嬤嬤心中倒是頗感意外。她在這宮中已然度過了許多歲月,可謂是宮中的老人了,平日裡貴人們爭寵耍橫、勾心鬥角的事情見得數不勝數。如今這位“涼公主”大婚之日便遭貶謫,被遷至這偏遠的冷殿,居然還能如此淡定從容,這份非凡的氣度,著實讓趙嬤嬤心中不禁有些欽佩與欣賞。
“公主今後若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派人前往昭陽殿找老奴。”趙嬤嬤關切地說道。
“好的,本宮記下了。”木顏涼禮貌地回應道。
“天色已晚,老奴就不打擾公主休息了,老奴這便告退。”
“有勞趙嬤嬤了。”木顏涼再次點頭示意。
趙嬤嬤恭敬地退出院子,輕輕抬手,隨手將院門緩緩關上,那關門的聲響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似是為這涼月殿與外界畫上了一道分隔線。
“芷兒,這院子離著王上的寢殿有多遠?”木顏涼坐在榻上,微微喘息,走了這般許久的路,雙腿著實有些酸痛。
正在整理行李的芷兒聞言,停下手中忙碌的活計,思索片刻後說道:“應該很遠吧,剛才我們一路上可是拐了好多彎呢。”
“如此甚好!”木顏涼聽聞,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欣喜之色,她心中暗自思忖,如此一來,赫連墨便徹底不會想起她了,那她便可真正地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了。
“公主,”芷兒看著木顏涼那高興的模樣,心中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怎麼還高興了呢!離得遠了,更見不著王上了,還如何贏得王上的注意啊!”
木顏涼心中暗自腹誹,我才不想被他注意呢!當然,這話她自是不會輕易說出口。
“芷兒,你也把行李規整規整就回房吧,”木顏涼輕聲說道,“明個兒再收拾,來日方長!”
“是,公主。”芷兒依言將包袱一一放進櫃子,又細心地給木顏涼收拾好了床榻,這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木顏涼躺在床榻之上,心中思緒萬千,她仔細地盤算著該如何出宮與師兄彙合,又該如何通知宋茗前來,一同商量玲瓏閣分店的事情。諸多事宜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交織,令她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迷迷糊糊之中,木顏涼終是緩緩睡了過去。此時,圓月高懸於夜空之中,那清冷的光輝灑遍大地,似是照儘了離人心中無儘的鄉愁。
而在另一邊,那原本觥籌交錯、熱火朝天的喜宴,終於在喧囂熱鬨中落下了帷幕。畢竟這是兩國聯姻的重要場合,赫連墨哪怕心中再不情願,當著蒼國煜王的麵,也決然不可能早早離席而去。待宴罷,赫連墨已然喝得有些高了,腳步虛浮,在王公公的攙扶下,緩緩回到了寢殿清心殿。
他斜靠在榻上,眼神不經意間瞥見了案幾上放置的簪子——醉梅簪。那是他在望都玲瓏閣所購之物,不知為何,一看到這簪子,他的腦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玲瓏閣裡的葉涼。他心中暗自思忖,這般精美的簪子,若是戴在她的頭上,定是極為相配的。
赫連墨微微晃了晃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他覺得自己定是著魔了。隨後,他晃晃悠悠地躺了回去,思緒卻又飄回到了昭陽殿裡的那位,他名義上的王後——“涼公主”。昭陽殿裡所發生之事,他早就下了嚴令,禁止外傳。雖說將她遷入了涼月殿,赫連墨還是特意派了趙嬤嬤前去照料。他心中想著,隻要她在宮內平安無事,那他對蒼國便可算是有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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