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蒼山，冰冷而又孤寂。
放眼望去，儘是殘垣斷壁。
大家把山上的屍首都收集起來火化入土，又一把火把議事廳裡的一切都燒了個乾淨。
做完這些，那幾個女修向小紅和程心竹告彆，下山另謀生路。
程心竹要等她的蕭明哥哥，小紅也隻好留下來陪她。
好在山上不缺吃的，程心竹去抓點野雞野兔，再從宗門的府庫裡找點蔬菜瓜果，餓不著。
小紅的廚藝還不錯，比程心竹要好些，兩人在荒山上就這麼過了幾天。
她也覺得程心竹真是又癡心又可憐，偏偏她喜歡的還是蕭明。
“姐姐，你為什麼會喜歡他呢？”
“他對我很好……會保護我，照顧我，每次危難關頭，他都會來救我，我哪有理由不喜歡他？”
程心竹和小紅一起坐在山頂的看台上，仰望藍天白雲。
“喜歡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我明白……但我隻是建議，你不如……彆這麼勉強自己了。”
“為什麼？蕭明哥哥對我那麼好，我怎麼能辜負他！”
“我不是要讓你辜負他啊，我隻是覺得你過得太苦……至少去山下的鎮子看看，去青軒城看看，讓自己散散心也好，何必在這裡苦等。”
小紅也猶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繼續勸下去。
畢竟程心竹是真的喜歡蕭明，不摻一絲一毫的水分，她能看出來。
就算她討厭蕭明，對著程心竹棒打鴛鴦也有點過分了。
思量了一會，她覺得還是要把想法說出來。
“蕭明和葉公子是對頭，我不喜歡他。可除了立場之外，我也怕你嫁給他，會不幸福。”
“他對我很好啊，我一定會很幸福的。”
“他的好，跟葉公子那種好，是不一樣的。”小紅雙手撐著下巴，看向遠方的白雲，“蕭明會把你嗬護得很好，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是啊，所以我才特彆喜歡他啊。”
“但是心結呢？你傷心難過的時候，他會怎麼做呢？他會把你當做花瓶一樣來保護，可他看不見你的心傷。他太霸道了，他的眼裡隻有自己。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心事，凡是和他理念不一樣的，都必須向他低頭。”
“你低頭了，所以他才沒有把你丟下。”
“為愛低頭，也是件幸福的事啊。”程心竹完全沒有把小紅的話放在心上，“他救了我，我反倒跟他埋怨他為什麼不會繼續哄我開心？那不成了胡攪蠻纏嗎？愛可不能一味地索取啊小紅妹妹，你如果用這種心態跟你的葉公子相處，那我可要反過來勸勸你了。”
“不，我同樣願意為了愛而低頭。”
小紅站起來。
“但是主人家和小姐，她們讓我明白，有自己的想法，需求和願望是可以的。我過去從未想象過，原來我可以奢望這樣溫柔的幸福。”
“為愛低頭確實是件幸福的事，但更幸福的是，兩個人都願意為了對方，改變自己。”
“無論是蕭明還是葉公子，他們兩個都是很霸道的人。蕭明從來不允許任何人反對他，打得過的就打倒，打不過的就先隱忍再打倒，征服不了人的心便要征服人的口，他的耳邊容不下半點反對的聲音。”
“他的霸道，是剝奪你的自由。”
“而更可怕的是，你還看不清楚，他在霸道的背後，追求的目標是什麼。”
“葉公子也霸道，他有的時候很強硬，會讓你屈從他的想法。但是你真的做了就會發現，他的強硬，是在逼迫你直視自己的內心，勇敢地說出那些你從來不敢提的願望。”
小紅說著，眼睛都逐漸亮了起來，仿佛沉浸在了對未來的幻想之中。
“跟他在一起，你會覺得，他其實比你自己還要懂你。”
“他的霸道，是給你自由，讓你明白，選擇的權力一直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所以，我真的好羨慕冥雨姐姐，她跟葉公子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程心竹疑惑：“是誰跟你說這些的？葉夜嗎？我聽你過去講的故事裡，好像你跟他也沒有接觸那麼多啊。”
“不，是主人家和小姐。她們才讓我真正認識到，一個女孩子也可以有追求幸福的權力。這以後，我才覺得自己真正理解了葉公子，理解了他為什麼會對冥夫人和符璃姐姐區彆對待……”
兩人正說著，忽然從背後傳來腳步聲，便齊齊回頭看去。
是蕭明……
他先上去拉住程心竹的手：“這些天真是對不起你了，跟我走吧，我之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程心竹都感動得快哭了，她撲到蕭明懷裡：“嗯……”
小紅在一旁看著，看程心竹苦訴衷情，看蕭明笨拙地回應，心裡歎了口氣。
唉，葉公子要是對我也能這麼上心就好了。
程心竹走了，她孤零零地坐在山頂扔石子。
嚴蒼山裡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她感覺好孤獨，在想著要不要先回群芳閣，或者去葉家找符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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