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告訴了齊無廟自己的身份,但符不離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依舊有著一股說不出是慈祥還是寵溺的神色,完全不像是看待一位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
當然,符不離也能理解這一點,倘若他真的像對待過去的自己那般對待現在的自己,自己可能也完全沒辦法接受吧。畢竟他那巴掌要是拍在現在的自己肩膀上,恐怕能把自己拍進水泥地裡去。
當初從玄帝城出城深入魔獸峽穀,去麵對最深處的魔獸,是符不離出的主意。與其被逼死在玄帝城,還不如深入旁人不敢進的魔物之地,與那裡詭譎的魔物鬥個魚死網破。
世人從來都覺得,絕對不會有人能活著穿越魔獸峽穀。這個觀點基本上是對的,隻要把絕對二字換成幾乎就更對了。所以,當他們踏入魔獸峽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死了。
一眾三百餘人,進去之後,活著出來的隻有他一個。死士的存在本來就幾乎是秘密,誰也不知道他們都是誰,現在倒是好了,可以完全藏在曆史裡了。要不是齊無廟跑出來當著那些人的麵說出這幾個字,恐怕根本沒外人會知道他們存在過,畢竟符不離絕不可能將這幾個字說給彆人聽,毫無意義,也裝不了逼。
齊無廟當初是被困在了荊棘嶺。漫山遍野的植物肆意生長,遠看鬱鬱蔥蔥煞是好看,而且沒有大型魔物的蹤跡,怎麼看都是個安營紮寨的好地方。可真的踏入了這片土地,藤蔓便如同活過來了一般,鋪天蓋地地襲來。光是被毒刺擦到一點皮膚,便開始潰爛發綠。刺入人體的藤蔓還會在人體內安置種子,在人安睡的時候在人體內瘋狂生長,直至從身體裡破皮而出。
這漫山遍野的綠,就是最大的魔。這被魔物浸染的地方,怎可能有安全的場所。若不是齊無廟將困著符不離的藤蔓儘數抓握在自己身上,為符不離爭取了逃脫的機會,死在那片荊棘嶺的人,隻會是他符不離。
他沒想讓齊無廟救自己,可他們這群人就是這樣,誰也不想背負彆人的命活下去,到頭來,反倒是他一路逃了出來。
當年魔物戰爭雖然在人類付出巨大代價的前提下獲得了勝利,將入侵的魔物幾乎清理完,可那些退守在境外無人居住地帶的魔物自然是沒有精力再管。他們在邊疆生根發芽,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個魔物聚落。原本三三兩兩的魔物不太成氣候,可他們聚集在一起居然形成了某種特彆的領域,將領域內的一切都化作了魔物,無論是植物、動物、昆蟲、飛鳥、甚至大地本身,都變成了惡魔。
誰也不知道魔物的力量究竟從何而來,他們就像入侵植物一般,紮根在了地裡,就會瘋狂的生根發芽。
世人隻知道魔物戰爭勝利了,卻不知那些魔物彙聚之地是什麼樣子。世人以為這世間已經安全了,然而那些被魔物汙染的地域隻會越來越大,即便不停地組織獵魔人清理區域,卻遠不及魔物生長的速度。
世人本該不停地組織獵魔人去清繳魔物才是,可相比魔物,相比家園是否能夠存續,似乎誰是這個天下的主人更值得他們在乎。
那些人在乎誰是主人,符不離不在乎,三千死士也不在乎。
“你究竟是怎麼從荊棘嶺活下來的?”
符不離記得當初他的無極被藤蔓奪走,赤手空拳的他抓握著藤蔓,硬是將藤蔓封鎖住的區域撕開了一道口子。
當時藤蔓瞬間便纏繞在了他的身周,將他綁於地上。
符不離借機找尋了一把火,將周圍的藤蔓燒毀了一些,但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將被藤蔓緊緊捆住的他救下來。
藤蔓沒辦法擊破齊無廟當時身上穿著的盔甲,但符不離也沒辦法把他救下來。符不離本就已經力竭,如果再虛耗體力,隻能一起死在這裡。眼看著齊無廟逃不出來,他隻能將附近的幾具屍體留在他的身邊。
藤蔓以肉為食,喜歡把獵物捆在一起。於是,齊無廟便與那些屍體被逐漸融入了巨大的藤蔓巨洞之中。
至此,符不離便已經把齊無廟當成死人了,哪裡想到如今還能見到。
“多虧你留下來的屍體,那些藤蔓發現殺不死我,就不再管我,把我鬆開了。我在洞裡吃他們的肉,就活了下來。”
“你把藤蔓斬了?”符不離疑惑道。
若是無法解決藤蔓,他的結局隻可能是死。
可三千死士的存在本就不被人知曉,絕不可能有誰會去救,更何況魔獸峽穀是被獵魔人標記為最危險的魔物聚集地,但凡有一絲活著的欲望的人,都不可能出現在那裡。
即便他當時還活著,那也不過是在等待死亡罷了。
“不,我是被人救出來的。”齊無廟感慨道,眼神飄向了遠方,“那是一位英俊的女子,我從來沒見過那麼英俊的女子,她拿著一把劍,就那麼出現了。她那把劍真好看,特彆漂亮,要是你在,你一定會說那把劍太秀氣了。”
“太秀氣了……”符不離愣了愣,“有人會進魔獸峽穀?還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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