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時他會害怕跟陌生人打交道。
放下手中的信,他轉身拿過寧寧的褲子,又將他裝針線和布頭的竹籃子放到腿上,從裡邊找出來一塊能用的布頭,再拿出一軲轆顏色匹配的線。
十分熟練的揪起線頭在嘴裡抿了下,很快就穿過了針鼻兒。
然後把針在線軲轆上固定好,這才拿著布頭在褲腳那裡比對了幾下,感覺還挺合適,從籃子裡拿出剪刀就開始乾起了活。
手中不停,腦袋裡不自覺的就想到一邊去了。
印象中,初高中今年似乎就能恢複正常,而那個浩浩蕩蕩的畢業大軍就要出現了。
這三屆學生看似倒黴,大部分人也確實倒黴,大環境的影響下,他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筆,奔向廣闊的農村拿起鋤頭,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揮灑自己的青春與汗水。
但同時他們也是幸運的,改開後第一批弄潮兒就出現在他們這些人裡。
他們這代人經曆了很多,也見證了很多,敢折騰的,也享受了很多。
他們中的很多人沒有多少文化,畢竟初高中畢業就去插隊了。
將來從農村回城後,因為沒有什麼關係,很多人分配到的工作也不是那麼的儘如人意。
不得已的情況下,隻能是出去闖。
正是因為如此,誕生了華夏最早富起來的那一批人。
他們那個時候,隻要肯吃苦,是真的可以掙到錢,因為他們碰到了最好的機遇。
再往後呢?
李言誠想到了上一世九零後以及再往後的零零後那些人,他們所麵臨的困境。
居高不下的房價,各種各樣的消費陷阱,結不起的婚,養不起的老,生不起的小。
各式各樣的誘惑,五花八門好的壞的真的假的消息,充斥在網絡中、現實裡,使人難辨是非,不分對錯。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也有他們所需要麵臨的煩惱。
自己呢?自己的使命又是什麼?
那未知的大神莫名其妙把自己一腳踹回到這個時代來,是想讓自己做點什麼嗎?
自己能做什麼呢?
拚命賺錢還是拚命往上爬?
儘管自己現在連顆棋子都算還不上,更不要提什麼當執棋人了,可兩個棋盤都已經擺在麵前了,他很慶幸自己目前還掌握著選擇的權力。
但他也非常清楚,留給自己選擇的時間不多了,選了這個棋盤,就要對另一個棋盤說不。
不要幻想著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那樣隻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既要又要的人,到最後沒幾個會落得好下場。
如果選擇了往上走,那就乖乖的做好自己應當應分的事情。
如果選擇了賺錢,那每一桶金都得是乾淨無垢的,否則真的來個倒查幾十年,看看有幾個能抗住。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嗡嗡嗡……嗡嗡嗡……”
夜深了,一陣縫紉機的轉動聲在西廂房北屋響起,飄向夜空。
……
同一片夜空下,有人已經睡了,有人正在忙碌著,還有人站在院子裡抬頭仰望著沒有一顆星星的天空,一臉的嚴肅。
“黑蜂,我這次過來隻是想提醒你,有人對你拖這麼長時間遲遲不肯動手感到很不滿意,讓……”
夜色下,距離抬頭望天之人不遠處,還坐著一個看不清容貌的女人,聽聲音年齡不大。
不過沒等她把話說完,被叫做黑蜂的抬頭望天之人就轉頭看向她那邊,嗤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嗬……你可以閉嘴了,誰不滿意,讓他過來親口跟我說。”
“你……”黑蜂的態度讓女人有些惱火,有心想說什麼,卻又心有顧忌,深吸幾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這才接著說了下去。
“黑蜂,上邊已經答應了,隻要順利完成這次的任務,你就可以退休了。”
“退休?嗬嗬……”聽到這個詞,黑蜂一陣冷笑。
“小丫頭片子,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用不著你在這兒給我空許諾。
好了,不要再廢話了,你過來的目的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誰如果覺得不滿意,讓他自己過來跟我說。
等天一亮,你給我立刻滾回羊城去,順便幫我告訴你身後那個人,下次如果再敢不經過我的允許,就突然派人過來聯係我,那就彆怪我心狠手辣。
我倒想看看,你們究竟有多少人可用。”
“呼……呼……”
黑蜂的話,讓坐在那裡的女人呼吸都加重了不少,喘著粗氣過來半天才說道:“黑蜂,我不是跟你說過麼,我這次過來是輔助你的。”
“我用不著彆人輔助,你們隻要不給我添亂,我就阿彌陀佛了。”
“我既然來了,那就肯……”
話還沒說完,女人就感覺自己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呢,脖子上就已經搭上了一樣東西。
而本來應該距離她有兩三米距離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怎麼滴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脖子上那冰涼的觸感讓她也很快就意識到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黑……黑蜂,你……你敢對我動手?你也彆忘了,我可是總部派來的。”
儘管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但女人顯然不認為身後這個人敢動她,順帶著還挑明自己的身份,想利用這個來威脅一下身後的男人。
“難道過來之前你的老板就沒有跟你講,千萬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更不要在這裡挑戰我的權威嗎?
小丫頭片子,來世投胎記得一定要投到一個好人家,千萬不要再乾這一行了,不適合你。”
“黑……唔……你……咳……”
脖子那裡被劃開一個口子是什麼感覺?
反正女人感覺自己身上本就不多的熱量正在迅速流失,她抬起雙手拚了命的想捂住那個被刀劃開的口子,可惜根本無濟於事。
她費勁的半轉過身子看向身後的男人,雙眼中滿是求生的哀求,不過她這純粹是拋媚眼給瞎子看,白費勁了。
她身後那個男人在劃完那一刀後就後撤一步,低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正在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手中匕首上的血跡,根本連多看她一眼都欠奉。
男人對自己下手的輕重非常有自信,他相信自己剛才那一下可以讓這個女人眼睜睜的自己看著自己流血而亡,並且還發不出任何聲音。
擦乾淨後,他反手將匕首又插回到了後腰處,順手將手帕丟在地上,又從口袋裡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這才撩起眼皮看向已經倒在地上,雙眼圓睜,渾身抽搐的女人。
他就這樣站在那裡等待著,直到一根煙抽完,將煙頭用腳撚滅後,方才走到早已沒動靜的女人身邊,伸手在她脖子那裡摸了一會兒。
摸完後好似還不放心,又兩隻手疊在一起,用勁的在她胸口壓了幾下,就像是在做搶救般。
隨著他的動作,每壓一下,女人脖子那裡就會冒出一股血,直到徹底壓不出來大股血後,男人這才長出一口氣站了起來。
“你說你圖什麼,年紀輕輕的,長的又漂亮,乾點什麼不好,為什麼就要乾這一行呢?這下好啦,死無葬身之地,唉,可憐啊,還得麻煩我給你收屍,這不是給我添亂麼。”
一邊說著,男人轉身走進了後邊的屋子,沒多大會兒又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手電筒。
打開手電後男人照著四處看了看,邊看邊搖頭,嘴裡還不停地嘀咕道:“虧了虧了真是虧了,這丫頭看著沒幾兩肉,血還不少,飆的到處都是,這要收拾乾淨不得累死我啊。
瑪德,下次再有這種事兒一定要把腦袋給按到甕裡去,流血也給勞資流到甕裡,省的我還要打掃衛生。”
對於剛剛親手了結了一個人,他沒多大反應,反而是因為要打掃衛生讓他懊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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