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對方真的把信使全部抓住了呢?
更重要的是,就算對方沒有截住全部信使,隻截獲一部分,那麼目的地也同樣不知道前線傳回來什麼信息。
“不可能,我看你們兩地往來,皆是完整的公文,不是陰書。”
韓仇提高了聲調,再沒有初入帳內的從容。
如果馮永所說的是真的,那麼就表示他從一開始就掉入了對方的設計,而根本不是在最後關頭才功虧一簣。
本來以為自己隻是運氣不好,誰知現在卻突然被對方告知,自己從一開始就輸了。
這讓自詡計謀過人的韓仇格外地難以接受。
“是完整的公文啊,三位傳令士卒皆是帶著同一份公文,沒有什麼遺漏。”
馮永微微一笑,“隻不過公文在外人看到的意思和我看到的意思,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不然韓先生以為,我為什麼要會在被狼群騷擾之後讓士卒多休息半天時間?”
雖然在一開始是覺得狼群找到了哪裡的死屍坑。
但第二天讓人去營地外尋找時,很明顯沒有發現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所以那狼群的表現就顯得有些古怪,再加上那股不知來源的血腥味,說不定就是有人故意引過來的。
作為一隻特彆惜命的土鱉,再結合陳式送過來的軍情,提醒他附近可能會有潰兵。
馮君侯當場就下令讓句扶立馬帶人回頭掃蕩,所有的陰謀詭計在強大的實力麵前都是渣渣!
哪知韓仇卻是誤會了:“君侯不是在等我麼?”
這一回輪到馮永意外了,你都知道我在等你了,你還敢一頭撞上來?
腦子有病?
不過想到方才他提起的陰書,馮永恍然,“先生是想趁著大夏縣的援兵到來之前,攻下我的營地?”
韓仇仍是一臉的落寞,“可惜卻是沒有想到君侯居然早設下了陷阱。”
“吾觀那公文,寫的正是君侯與大夏縣當下之事,如何會是陰文?”
這一問,卻是撓到了馮永的癢處。
“先生可記得我給先生的回帖?”
“自然記得。那回帖上,卻是某從未見過的文字,想必是君侯師門獨有的上古文字?”
師門自然應當是的,但上古嘛,卻是未必,未來還差不多。
不過這不是重點。
馮永點頭道:“除去那等文字,我還有一種符號,想必先生在截到的公文裡,也曾見到。”
韓仇大驚失色,“君侯竟是用獨創的文字來傳遞公文?”
他正是看到公文上的獨特符號,這才猜想著這是馮永獨有的記號,卻是沒有想到這等符號竟也是一種文字。
馮永的師門,究竟有著怎麼樣的遠古傳承?
“雖不中,亦不遠矣。”
馮永得意洋洋。
密碼本這種東西,豈是你們這些土著所能了解的?
一封正常的公文上,其實裡頭還需要再加以破譯,這才能正確解讀。
最簡單的,就是在每一頁的末尾,添加個阿拉伯……唔,馮氏數字。
要是寫著“2”,那就表明要隔兩字讀。
要是寫著“23”,那就表明先隔兩字,再跳三字,如此循環。
在南鄉算學還沒有普及的現在,這種方法就足夠隱秘了。
因為你連馮氏數字都不認識,還想破譯?
但馮永為了在戰時能更保密地傳遞重要情報,乾脆搞出了密碼本。
比如說張牧之為首的參謀團,有相當一部分的任務就是負責破譯密碼和轉化密文。
如何對照密碼本,隻有學堂出來的學生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把需要傳遞的密文轉化成另外一種意思的公文,同時還不能讓彆人懷疑,也要頗費一番思量。
這就是為什麼隻有學堂最優秀的學生才有資格進入參謀部的原因。
所以韓仇所看到的公文,雖是寫著大夏縣那邊明日才會過來彙合,但實際上乃是今日落日就會趕到。
聽到馮永的解釋,韓仇一臉的茫然。
因為他根本就聽不懂。
不懂什麼叫馮氏數字,什麼叫密碼本,更不知道什麼轉換密碼。
他唯一所能知道的,就是這些手段都是陰書的改進。
“某輸得不冤。”韓仇最後終於歎氣道,“君侯謀算,世人難測。”
說到這裡,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眼中爆發光彩來,“此等鬼神難辯的陰書,世間未聞,莫看來就是《武安君兵法》上所載了?”
我丟!
終於可以在韓仇麵前裝了一回逼的馮君侯,當場就是一噎。
這老家夥,死到臨頭了還念念不忘他家先祖的兵法?
隻是馮永想到自己還有事要問他,看到這老頭這模樣,顯然那個平空捏造出來的兵法比他的性命還重要。
估計在死前得讓他念頭通達了,不然後麵也不好問他話。
算了,就當做個好人了。
想到這裡,馮永點了點頭:“算是吧,不過我把它改進了一番,加了獨特的符號。”
果然,隻見韓仇拍案驚歎道:“原來如此。”
然後又長歎一聲:“隻恨不能一聞《武安君兵法》之妙。”
夠了啊,老頭!
彆得寸進尺,我忍你很久了!
馮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陽……,唔,陰,陰,陰陽相克又相生!”
韓仇一下子爆出光彩來,喝彩道:“我知道,‘陰陽相克又相生’這一句。”
“此句正是《射雕豪俠傳》裡,西戎渠帥不解《武安君兵法》之處,所以對黃夫人進行逼問。”
我還歐陽鋒呢!
馮永抹了抹冷汗,暗道幸好老子學過三十六計,勉強能念出半句。
至於後半句,則是看電視的時候,黃蓉對歐陽鋒的糊弄,印象深刻之極。
“原來《射雕豪俠傳》隱去了最重要一句。”
韓仇喃喃重複了一遍,連連點頭,“有理,有理啊!一封常見的公文,裡頭卻是隱含著外人所不知的軍情。”
“常見則不疑,常見則不疑,君侯果真是以常見之事,隱己意圖,妙啊!”
說完還讚歎地看向馮永。
馮土鱉生怕他再問下去,連忙說道:“韓先生,若是再無疑惑之處,可能為我說說,你欲對我所說的涼州之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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