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陽謀
第741章陽謀
自馮永領軍出現在金城地界,張就就知道,西平郡的守將鹿磐和涼州刺史徐邈中計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派人把這個消息送過河。
徐邈接到消息後,一口老血差點吐了出來。
“此誠陰狠詭詐之徒是也!
徐邈渾身哆嗦著。
榆中肯定沒了。
雖然張就傳來的消息說,榆中情況不明。
但徐邈知道,榆中肯定是沒了,唯一不確定的,就是榆中能守幾天。
更重要的是,張華領金城之兵去援救榆中,被從山裡冒出來的馮永截斷了後路。
徐邈最關心的,也正是這一點。
若是金城援軍覆沒,則金城不保。
金城不保,蜀軍就可趁機渡河,順麗水而上,占據令居。
一旦令居有失,蜀軍右可擊西平,左可進涼州。
偏偏這個時候,涼州剩餘兵馬全在西平。
若是西平的兵馬不能及時撤回來……
想到這些種種後果,皆是由那個神出鬼沒的馮文和引起,徐邈又忍不住咒罵:“陰狠詭詐之徒,陰狠詭詐之徒……”
“使君,既然蜀軍此行目的是要攻打金城,何不令鹿將軍前往令居?”
幕僚建議道。
徐邈眼中沒有焦距,臉色沉重,“就怕來不及了。”
“金城城堅,隻要張家叔侄能堅守一些時日,足以讓鹿將軍……”
“萬一此時金城已失呢?”
徐邈猛地打斷了幕僚的話,把密函捏成一團,手背上青筋冒起,“自金城去令居,不過兩三日。”
“隻怕刺史府的信令剛到西平,蜀人就已經到令居城了。令居城兵不過兩三百,能擋幾日?”
“若是貿然讓鹿磐領軍前往,再有閃失,涼州就隻能拱手讓人了。”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金城被劫了糧草,救援榆中的大軍又被馮永斷了後路的消息,讓徐邈是真心不敢賭。
因為賭輸了,涼州皆沒!
“傳信給鹿將軍,讓他立即帶人回涼州,從大鬥拔穀走!”
巍峨的祁連山由東向西連綿數千裡,組成了河西走廊的南邊屏障,同時也把西平與河西走廊分開了。
群山延綿之中,有一條峽穀,打通了西平與河西走廊。
這便是大鬥拔穀。
出了這條峽穀的山口,便是武威郡西邊的張掖郡。
它是絲綢南路的必經之路,也是從西平回河西走廊最快的通道。
“可是使君,如此一來,那這金城郡與西平郡……”
“武威、張掖、酒泉、敦煌,有此四郡,便是涼州,所以我們現在所要做的,便是守住這四郡。”
徐邈一字一頓地說道。
說完這個話,他痛苦地閉上眼,長歎了一口氣,語氣落寞,“剩下的,吾無能為力矣!”
張就的及時傳信,以及徐邈這一次的謹慎,挽救了涼州最後剩餘的人馬。
讓鹿磐多出三天的時間,把西平郡的所有魏軍召集起來,準備穿過祁連山的唯一山口,回到涼州張掖。
不過西平魏軍的突然大舉行動,倒是產生了一個意外插曲。
西海的禿發部與羌胡一下子慌了神:我們已經聽鹿大人的調解,不再相爭,你們想乾什麼?
即便是禿發部,為了自己部落的安全著想,亦不得不暫時遠離西平邊界。
雍涼一帶,特彆是少雨的河西走廊,城池幾乎都是建在河流邊的平地上。
從金城越過大河,就有一條注入大河的水,叫麗水。
逆麗水而上,枝陽縣、允街縣、令居縣,羅列其邊。
張就救了西平的鹿磐與魏軍,卻渾然不知,自己已經陷入了陰謀當中。
他與叔父兩人順著麗水行一路,安撫一路。
人稱“小文和”的馮永,以落後一天的路程,領軍跟在他們後頭一路收城。
令居縣是通向河西走廊的衝要,同時也是金城郡在大河西邊的最大縣城。
孝武帝時,霍驃騎就曾在這裡築塞、通渠,以此作為平定河西的前沿。
後來大漢又在這裡置田官吏卒,光武帝時這裡曾是護羌校尉治所。
城內的縣衙門口,縣令正送張華張就一行人準備離開。
隻聽張就對著令居縣縣令說道:“令居縣本就是涼州咽喉,如今蜀兵不至,李縣令正好借此機會撫人心,修甲械,築城牆,以備後來。”
令居縣縣令唯諾而應。
哪知就在這時,也不知是從誰大喊了一聲:“蜀兵至矣!”
原本已經恢複了平靜的令居城一下子轟然大亂。
“何人在此胡言亂語,擾亂民心!”
張華聽到這話,頓時大怒,按劍大喝。
他領兵退回金城時,先是以為蜀軍沒追上來,再遇馮永攔路,又有侄子相救,哪知最後魏延再尾隨而至。
起起伏伏,其中曲折,忽悲忽喜,情緒變化之大,最後居然把他激到吐血昏迷。
所以他對蜀兵這個詞,著實是敏感之極。
更何況自己等人才說了蜀兵不會過河,現在就有人亂喊亂叫,故意的嗎?!
蜀兵蜀兵,哪來那麼多蜀兵!
一行人看向聲音來源的地方,隻見幾個魏兵護著一個官吏,一邊向這邊衝來,一邊在大聲呼喊。
但凡聽到這個消息的百姓士吏,皆四散而逃。
“速把那幾人拿下!”
張華大喝。
“不對,那不是允街縣的縣丞?”
張就眼尖,失聲驚呼。
允街縣離枝陽縣不遠,叔侄兩人到那裡時,此縣的縣令早已棄城而逃,唯有縣丞是本地人,所以留守縣城。
後來張華以金城太守身份,讓其代行縣長事。
沒想到這才過一天,這縣丞就突然出現在令居城內。
想到這裡,張就心裡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心頭升起。
那允街縣的縣丞看到了縣府,也看到張家叔侄。
他踉踉蹌蹌地衝過來,“張家叔侄,你們好歹也是河西高門子弟,沒想到竟是如此無恥之徒!”
“你說什麼!”
張華半劍出鞘,正欲下前。
張就卻是攔在他前麵,“丁縣丞,此話何意?”
“你還好意思問!”
丁縣丞頭上的冠帽早已不知丟哪裡去了,他腦袋上的熱氣上騰,就像剛揭蓋的蒸籠似的汗水涔涔而下。
臉被曬得通紅,喘著粗氣,手指哆嗦地指著張就:“堂堂敦煌張家子弟,居然做出此等欺騙之事!”
張就看著悲憤交加的丁縣丞,心頭的不祥之感越發地強烈:“丁縣丞,請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