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微徑南通
第805章微徑南通
雖說皇後安慰自己,說馮永必定可以全身而退。
但她左思右想之下,仍是不放心地說道:
“不行,吾得寫一封信給四娘,讓她設法轉交與關家女。”
阿鬥不明白地問道:“皇後為何又要寫信給關家女?”
張星彩絞著手,顯示出心中的緊張:“妾就是想讓關家女明白,大漢可以無校尉府,但斷不可無馮永。”
“倘或此次馮永當真有險,即便是把校尉府的大軍全部留給賊人,也要讓她把馮永安全帶回大漢!”
想當初荊州之失時,關銀屏仍能突破重圍回到蜀地。
此戰還有校尉府的虎狼之士為其所用,隻要她想要突圍,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怕就怕她存了死戰之心,讓馮永也陷於死地。
想到馮永那邊領著兩萬人馬,便能吞下有曹賊重兵防守的安定,張星彩不禁又是氣又是惱:
“他那麼善戰做什麼?生怕彆人不知道他的厲害?他手底下那般多出眾的將軍,隻管讓他們去就是,非要自己親自領軍上陣?”
“此戰過後,陛下還是想著法子向丞相言明,讓馮永以後還是儘量不要親自上陣才是。畢竟陣前刀劍無眼,生死就在一線。”
如今涼州已是大漢囊中之物,按照大漢目前的方法,隻要經營好涼州隴右與漢中,大漢就能處於不敗之地。
到時候慢慢蠶食關中,何愁大業不成?
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馮永必須活著的情況下,而且是活在大漢的情況下。
如果馮永陣亡,那麼牽扯到大漢各方利益勢力的興漢會就會直接崩盤。
如果他被生俘……
張星彩已經不敢再想像下去了。
“馮永惡賊,殊是可惡!吾若能擒之,必梟其首,斬其肢,非此不能解吾之恨!”
張星彩把馮永當成了國之寶貝,但在曹真眼裡,卻是個惡賊之首。
當年隴右之戰,就是此賊襲取了隴關,讓關中大軍不能及時救援隴右。
又是此賊,在街亭擋住了張郃,把大魏奪回隴右的最後一點希望抹殺掉。
曹真每每想起此事,就咬牙切齒,夜不成寐。
安定一失,若是自己再按原計劃襲擊隴右,到時那馮賊定然會從北而下,衝擊汧縣。
曹真想到這裡,臉上儘是憤恨之色,隻見他咬牙道:
“既然此計不成,那馮賊你就等死吧!”
想到自己若是能誅滅此獠,不但能報失隴右之仇,還能為大魏斬掉蜀虜一臂。
雙眼充滿恨意的曹真當下不再猶豫,立刻傳令:
“來人,立刻整軍北上!”
本來已經做好了隨時翻過隴山的魏軍,如同潛伏巨蛇從冬眠中醒來,伸展開它的身軀,昂首向北,急促蜿蜒而去。
許昌、漢中、汧縣雖然離安定有遠有近,接到安定消息的時間也各有不同。
但阿鬥的話還是說對了。
馮永破城速度太快,快得讓離安定最近的曹真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當漢中才剛剛往隴右派出增援時,汧縣的曹真也隻是才領軍走到半路。
而馮永此時,早已在臨涇城開慶功宴了。
隻是曹真心懷恨意,滿心想要複仇,驅使全軍急促趕路,待鎮守蕭關的馬岱發現南邊有大軍襲來時,曹真已經離蕭關不到兩日的路程。
他心如火焚,他連連派出快馬,往東通知馮永,又往西向都督府求救。
兩日後,魏國大軍以絕對的優勢兵臨蕭關城下,馬岱站在關門上看,臉色慘然:
馮永啊馮永,此番吾能守住蕭關已是大幸,卻是沒辦法幫你了。
很明顯,曹真就是要硬吃掉安定的所有漢軍。
什麼歸師勿遏,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根本就是不存在。
事實上,當正在與安定士吏加強聯誼的馮永,聽到自己的後路被斷時,一時間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曹真……不是在漢中?”
馮君侯昨夜裡剛參加完另一場宴席,還拿出了自己軍中珍藏的蜜酒與安定士吏共飲。
宴席上,馮君侯在醉意朦朧中,還大方地答應了明年一定會加大對安定的紅糖供應。
沒辦法,對於世家大族來說,就這玩意最是緊俏。
因為紅糖的產量實在是太少了,如果不是加以控製流向,隻怕蜀地就能把所有紅糖自己內部消化完畢。
所以馮君侯的這一個承諾,讓所有人都喜笑顏開,隻覺得喝到嘴裡的蜜酒竟是如紅糖那般甜美。
主客儘歡後,馮君侯又是趁著酒興,與關郎君徹夜長談,當真是好不得意。
有道是樂極生悲,估計是老天爺看不慣此人如此墮落腐敗,大清早還沒等他睡醒,親衛就闖進帥營,遞給他一個緊急軍情:
“君侯,蕭關急件!”
十月的安定,天氣已經開始微微變冷。
蓋著絨毛毯子的馮永勉強睜開眼,接過急件,撕開一看,當下就嚇得冷汗直冒。
睡在裡頭的關姬翻了個身,閉著眼慵懶地問道:
“什麼軍情?”
“曹真領著大軍在回中道出現了,看樣子是要攻打蕭關!”
“蕭關?”關姬呢喃了一聲,下一刻就猛地睜開眼,“蕭關!”
“是。”
馮永坐起來,把急件遞過去。
關姬急忙接過,跟著坐起來,也不顧細絨毯子從她肩上脫落下來。
反正能直接闖入帥營的女親衛,有些事情是不用避的。
看完後,關姬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頭:“曹真……曹真不是在漢中麼?怎麼會出現在蕭關?”
馮永先是對著親衛吩咐一聲:“去,擊鼓,讓所有將軍都到營中議事,軍中此刻起,進入緊急戰備。”
等親衛出去後,馮永這才掀開毯子,一邊穿上戎衣,一邊麵色鐵青地說道,“現在誰也不知道曹真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但這個問題不是關鍵,關鍵是我們現在怎麼辦。”
話雖是這樣說,馮君侯看起來仍是足夠冷靜。
但實際上他心裡卻是慌得一匹。
p的沒道理啊,老子明明記得曆史上曹真就是走子午穀了,然後還在裡頭淋了一個月的雨,最後不得不退兵。
北伐那幾年的曆史,我記得最是清楚不過了。
怎麼現在他會跑到蕭關那裡去了?
也幸好馮永這些年來,戎馬倥傯,見慣生死,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新兵蛋子。
不能不冷靜啊,現在他就是三軍主帥,若是他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那麼校尉府這兩萬多人馬就要全丟在安定了。
關姬跟著起身穿衣,眼中儘是憂慮之色:“曹真此番,連丞相都瞞過去了,隻怕所圖不小。”
“說說,曹真這一回,處心積慮,究竟是想要圖什麼?”
馮永一身戎裝,站在巨型沙盤麵前,身後還掛著一幅大型地圖。
軍中所有將領分列兩旁,臉色皆是凝重無比。
後路被斷,這對於任何一支古代部隊來說,都算得上是滅頂之災。
他們現在沒有一人出現慌亂之色,除了自身的軍事素養以外,最重要的,是身為主帥的馮君侯臉色平靜,語氣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