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身子一震:“又一個武安君?!”
“沒錯,郭靖見李牧乃是良將,又以百姓為念,故贈其《武安君兵法》。”
“《武安君兵法》雖是白起所著,但李牧後麵不但加以注釋,同時還把兵法擴加內容,故此書其實算是兩人合著。”
曹三咽了一口口水,隻覺得這等曆史秘聞,當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後來秦國兩次出兵,欲滅趙國,皆被李牧大敗,秦人懼之,最後使反間之計,使李牧慘遭冤殺。”
“郭靖與黃蓉悲憤之下,雙雙戰死,唯留下一刀一劍,曰紫電青霜,內藏《武安君兵法》。”
“後來呢?後來呢?”
曹三連連催問道。
“後來一刀一劍,流落江湖,直待四百年前楚漢相爭……”
一番長篇大論下來,李遺早說得口乾舌燥,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而曹三早就已經聽得癡了。
他思緒翻騰不已,總覺得有一個什麼念頭閃過,隻是一時沒想起來。
這讓他急得頭上都有些冒汗了,心裡不由地把李遺所言過了一遍又一遍。
過了好久,這才突然一拍大腿,大叫道:“原來如此!”
曹三猛地一聲,嚇了李遺一跳。
“曹使者何以如此?”
“馮郎君定是學過那《武安君兵法》,即使沒學過,他與那兵法,也是關係密切!”
曹三激動得滿臉通紅,看著李遺,目光灼灼地說道。
“曹使者為何這般肯定?”
“我記得,馮郎君有一文,叫《俠客行》,對也不對?”
“沒錯。”
《俠客行》,現在仍舊刻在南鄉的一家客舍裡。
其字鐵劃銀勾,入石三分,聽說乃是馮君侯的親筆字。
隻要第一次南鄉慕名前往一觀的人,皆會被其淩厲之氣所攝。
這個事,前半段是真的。
後半段也是真的。
中間那一段,李遺保留意見。
曹三既然是替陳王前來給馮郎君送信,自是做過功課的。
隻見他站起身來,來回走動,開始念道:“趙客縵胡纓……閒過信陵飲……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念完全詩後,曹三停在李遺麵前,盯著他說道:
“李郎君,可曾聽出這文中所隱藏的東西?”
李遺有些疑惑地搖頭。
這詩,他早就已經倒背如流了。
詩是好詩。
而且他還知道,兄長親口承認了,這是寫給那些遊俠兒的詩。
這其中還能有什麼隱藏的東西?
隻見曹三搖頭晃腦地說道:
“趙客,信陵,朱亥,侯嬴,李郎君,你可曾想過,這些人,都是什麼時候的事?”
聽到這話,李遺一個激靈,臉色大變,讓他心頭仿佛霹過一道閃電。
隻見他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忍不住地說了一句:“臥槽!”
還沒等曹三開口問“臥槽”是什麼意思,他就直勾勾地看向曹三,吐出一句:“邯鄲之戰?”
“沒錯!”曹三擊掌叫道。
信陵指的是信陵君。
邯鄲之戰中,信陵君盜虎符,領魏軍救趙。
朱亥乃是勇士,擊殺不肯進軍的魏軍主帥晉鄙,助信陵君奪得兵權。
侯嬴則是給信陵君獻計之人,同時為了報答信陵君之恩,自殺而亡。
一直以來,李遺覺得所謂趙客,自然就是以朱亥侯嬴為代表的趙地俠客。
但如今細細想來,隻怕更多的還是指郭靖和黃蓉。
因為後麵有一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畢竟不管是自刎而亡的侯嬴,還是與信陵君同留在趙國的朱亥,皆非“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而前往邊塞隱居的郭靖和黃蓉,才是最貼切這兩句。
李遺感覺到自己終於解開了長久以來的一個疑問,心頭謔謔地跳動,他有些站立不穩地扶住桌子,才不致於跌坐下去。
當真是當局者迷,當局者迷啊!
因為兄長自認是寫給遊俠兒的詩,所以導致自己根本沒有往他處想。
反是曹三身在局外,在這種情況下,能一下子就聯想起來。
曹三湊到李遺跟前,因為過於興奮,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李郎君,馮郎君在這篇雄文裡隱晦點出郭靖和黃蓉,隻怕正是因為知道二人非是虛構之人。”
“不然你想想,那些遊俠兒,曆來被世人所輕所厭,誰會專門給他們寫詩?”
若不是馮郎君與那《武安君兵法》有關係,他又怎麼會特意寫那二人?
曹三越想,越是覺得有道理。
隻是這等事情,定然一樁大秘聞,彆說不知道他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馮郎君。
就算是有機會,隻怕也沒機會開口問這個事情的真正真相。
想到這裡,曹三不由地心如百爪在撓。
李遺則是在艱難咽口水。
他的反應之所以這麼大,是因為在心裡幾乎已經認定的曹三的猜想是真的。
因為他比曹三多知道不少事情。
比如說三十六計,比如說兄長軍中獨有的陌刀,正是江湖流傳的紫電刀……
曹三點破了《俠客行》的隱藏之意,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再說話。
一時間,雅間內竟安靜了下來。
在這個詭異的安靜中,隔壁的一個大嗓門突然傳來聲音:
“聽說了沒有,涼州那邊傳來一件新鮮事。”
“什麼事?”
“天下文氣共一石,馮君侯一人占八鬥,魏國曹植占一鬥,剩下一鬥天下共分之。”
“哈哈哈,這說法有趣!這馮文和好大的口氣,怎的不去大河邊吹牛皮?”
涼州用來渡河的筏子,多是用羊皮。
比羊皮好用的,自然就是牛皮。
不過要口氣大的人才能吹得起來。
“馮君侯未必敢這麼說,涼州那邊不是要考課選才嗎?說不得是有人想要借機上位,所以才這般阿諛奉承……”
馮刺史在隴右的名聲還是不錯的,所以自然有人替他說話。
“這倒也是……不過這奉承得也太過,也不知到時候魏國那邊的人聽了,會如何?”
“還能如何?吾聽聞,魏國貶馮君侯的文章,言其不合格律,徒為天下笑。馮君侯就算親口說了這話,也不過是以直報怨。”
李遺聽了這些話,登時驚醒過來,他心頭一涼,有些擔心地看向曹三。
哪知曹三卻是淡然一笑。
一幫無知之輩,不過與魏國那些隻會貶人,筆下卻不出一文的愚昧書生相似罷了。
“天生吾徒有俊才”知道伐?
“古來聖賢皆寂寞”知道伐?
“子建昔時宴平樂”知道伐?
隻待回到陳地,馮郎君一篇《將進酒》,必將名傳天下。
天下文人唯有陳王與馮郎君,能同銷萬古愁,餘者皆不足看。
對於“才高八鬥”一事,曹三完全不在意。
此時他心裡想得更多的,是那《射雕三書》,暗想待回到漢中,定要把書收齊,回去細細研讀一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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