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陛下不但讓禁衛設置重重關卡,而且凡事多讓身邊的親近之臣稟報。
就如三年前的蕭關之戰,時值陛下巡視許昌。
待大戰的結果傳送過來,陛下不但以生病為由,沒有及時接見諸臣。
甚至還派了廉昭等近臣守在門口,不讓聞訊而來的眾臣入內。
最後逼得自己舉劍進迫廉昭,陛下這才接見了自己等人,安排戰後諸事。
長此以往,近臣愈近,而外臣愈疏,朝廷簡拔之賢不得施展才能,而陛下近臣不拘有才無才,皆得掌權勢。
此非治國之道也!
廉昭自然不知道身後楊阜看向他的目光,更不知道楊阜此時的心裡所思。
但當他聽到“臣阜有事請見陛下”的聲音響起時,他的嘴角,卻是挑起了一抹笑意。
果然,不一會兒,楊阜那個大嗓門再次響起,同時還帶著些許憤怒之間:
“陛下貴為天子,不依禮法著服,卻好那婦人之飾,到時天下人皆以婦人之飾為尚,大魏必亡,可乎?”
注:婦人之飾指的是婦人打扮用的那些裝飾品,不是指女裝。比如說天子之冕,前後旒用真白玉珠,曹叡改成婦人用的珊瑚珠。)
接著就是曹叡道歉的聲音響起。
廉昭微微一笑,悄然離去。
陛下平日裡雖有主見,不一定會聽眾臣的意見,但對提出意見的眾臣,一般都不會惱怒乃至加刑。
可世人皆願意聽順耳之言,不願意聽逆耳之語。
像楊阜這般,說得多了,陛下以後隻會越發地疏遠。
想到這裡,廉昭就笑得更開懷了。
洛陽。
從四月開始流行的疫病,讓往日裡這個天下最為繁華的都市,變得冷冷清清。
有門路的,拖家帶口逃出城市,沒有門路的,隻能緊閉家門,祈禱著這場疫情趕快過去。
真要不幸染上的,那就隻能聽天由命,要麼等死,要麼熬過去。
四處散播的流言,極大的加劇了百姓對這場疫情的恐慌。
因為這場疫情來得實在是太過蹊蹺了。
往年的瘟疫,基本上都是在冬日和初春這段寒冷的時間流行。
而這一場疫情,則是在已經進入夏天的四月開始流行。
所以在這個鬼神之說盛行的時代,隻要有人稍加挑撥,就很容易讓人產生懷疑:
莫不成當真是天不佑大魏?
六月的洛陽,日頭暴曬著比往日冷清許多的大街。
但城市上空的慘淡愁雲,卻如同索命的厲鬼一般,似乎一直縈繞不去。
一個頭戴鬥笠,臉蒙紗布的漢子,匆匆地走到一家食肆門口,敲了敲門:
“店家,煩請開一下門。”
食肆裡頭很快傳出聲音:
“客人,店裡沒有吃食!”
“店家,救命,外頭有鬼,請讓我進去避一避。”
“哪來的鬼?什麼鬼?”
“女鬼。”
“多少女鬼?”
“八千女鬼!”
食肆緊閉著的門終於打開了一條縫隙,看清外頭確實隻有一個人時,這才有人探出腦袋,左右看看。
然後再把門打開更開了一些:“那就請客人進來避一避吧。”
漢子進了食肆,利索地把外麵的一套衣物包括鬥笠等都全部脫下來。
然後很快有人端來火盆,把這些東西全部扔進去燒了個乾淨。
“客人,這邊請,水已經燒好了。”
待漢子跟著下去清洗時,又有夥計端來水灑到地上,開始拖地,同時店堂裡彌漫起一股刺鼻的味道。
等把頭發都打散了清洗乾淨的漢子,換上一身全新的衣物後,又有人帶著他來到食肆的後堂。
早有一位俊美的郎君坐在那裡等候:
“先生請坐,不知那八千女鬼現在何處?”
“已在亂天下矣!”
漢子一邊回答,一邊從懷裡拿出一物,放到桌上。
俊美郎君亦從懷裡拿出一物,放到桌上。
兩物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兩人這才默契地把東西各自收起。
俊美郎君拱手行禮道:
“身在賊穴,不得不小心,敢問先生貴姓?”
“某免貴姓韓,名龍,字遣勇,敢問可是糜郎君當麵?”
“某正是糜照。”
“見過糜郎君。”
聽到韓龍這個稱呼,糜照的神情竟是恍惚了一下,繼爾感歎道:
“吾在此用的乃是十一郎名號,故人多稱吾為十一郎,這糜郎君之稱,這幾年卻是聽得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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