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聞言,眼中就是一亮,笑了起來:“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會令我失望。”
言畢,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讓李遺退了下去。
待李遺的身影消失後,諸葛亮眼睛竟是越發明亮起來,他把身上的薄毯一掀,少有地站了起來。
然後從桌前堆著的各類文書裡翻出一個用布筒包裹著圓筒,定定地看著手裡的圓筒,諸葛亮的神情竟是有些癡呆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從布筒裡抽出一個卷起的竹簡。
諸葛亮小心地吹了吹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再小心翼翼地攤開。
待竹簡全部展開,露出了上麵所書的第一列字:臣亮言……
建興十四年三月底,一直深入簡出養病的大漢丞相諸葛亮,難得地出現在朝會上,給大漢天子上了一封奏章:
神明華胄,凶逆橫行,盜憎主人,橫逆交逼,漢之誌士,無不怒發。
皇漢世裔,弈葉久昌,祖德宗功,光被四海,桓靈有失,遭家不造。
魏賊,本漢家閹奴,因緣禍亂,盜漢神器,累世暴殄。
臣亮,奉先帝遺詔,討賊興漢,顧瞻山河,秣馬厲兵,日思放逐。
天子親臨賊前,將士無不踴躍。
數年砥礪,漢興之地,將勇兵精,北方涼州,猛虎待命。
……
這份奏章,後世稱之為《後出師表》。
此表一出,朝野轟動。
因為這意味著,漢魏邊境在數年平靜之後,大漢丞相將再次領軍北伐。
目標——關中,漢之舊都!
朝廷風雲驟起,尚未影響到傅僉和羅憲二人。
雖說不能呆在涼州跟著先生,但去吳國也是為了更好的興複漢室嘛。
所以能回到久違的漢中,兩人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因為要等待另外一些人集合,所以兩人倒是有了空閒時間,居然還有心情相約一齊去街上閒逛。
“令則你有沒有覺得,這南鄭比起以前來,似乎熱鬨了許多。”
傅僉手裡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嘴裡一邊嚼著,一邊含糊地對羅憲說道。
這冰糖葫蘆可不便宜,都是隻有一些特彆的食肆才有。
那種食肆,普通人家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但傅僉和羅憲是誰啊?
興漢會會首的嫡傳弟子,羅憲手裡還有一塊當年馮刺史送給他的玉馬。
有了這塊玉馬,隻要有興漢會的地方,兩人完全可以白吃白喝。
羅憲點了點頭,讚同道:
“自從先生離開南鄉以後,南鄉就隻能靠以前的老底子了。哪像南鄭,可是漢中的郡治呢,漢中越是興盛,南鄭就會越熱鬨。”
兩人正說著話,隻聽得前方突然喧鬨起來。
“怎麼回事?”
“陛下下旨,擇日伐賊!”
“轟!”
……
“伐賊?”
……
羅憲一聽,心裡頓覺不妙!
連忙拉著傅僉擠上去,原來正是官府張貼公告,隻言丞相上書北伐,陛下已經應允,不日將出兵關中。
羅憲連看了三遍告示,確實沒有錯。
耳邊傳來議論紛紛的聲音,但他已經聽不進去,隻覺得腦門全是轟隆隆的。
渾渾噩噩間,他下意識地看向傅僉。
傅僉張著嘴,咬了半塊的紅果“啪噠”掉了出來而不自知。
然後……
“哇!”
手裡的冰糖葫蘆也不要了,丟在地上。
“先生騙我!”
深深地感受到大人世界的險惡的傅僉,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來。
羅憲同樣覺得自己的感情被極大地傷害了。
“不行,我要去找李叔父!”
羅憲咬著牙道。
“我跟你一起去!”
傅僉抹了一把委屈的眼睛,恨恨地說道。
“走!”
北伐的消息一出來,丞相府已經開始高速運轉起來。
李遺身為參軍,自然是忙碌無比。
聽到傅僉和羅憲到來,他不得不暫時放下手裡的活,匆匆來見兩人。
“李叔父,我們要回涼州!”
李遺大吃一驚:“你們是被你們的師父派去吳國的人選,現在如何能回去?”
“先生騙了我們!”
傅僉大聲地說道,如同在質問李遺一般。
“哦……”李遺一點也不意外地點了點頭,“你們難道不是他的弟子嗎?”
“這個和是先生的弟子有什麼關係?”
“你們身為他的弟子,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巧言令色馮郎君?不知道什麼叫深謀遠慮陰鬼王?”
傅僉和羅憲當場就蒙了。
但見李遺語重心長地說道:
“馮鬼王講的話,有時候就是鬼話,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雖然很想尊師重道,但傅僉和羅憲心底卻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本能:
曹!
“李叔父,我們要回涼州!”
李遺又是嘖了一聲:
“我真的很懷疑,你們是不是他的弟子,難道你們真的忘了他還有一個名號,叫心狠手辣小文和?”
傅僉和羅憲心底再次冒出那個字:
曹!
以下不要錢:
呃,講個曆史常識。
上一章好多書友有個疑惑,為什麼運銅人不能用黃河水道?
我就簡單的說一下吧。
事實上,從先秦到兩漢一千多年裡,甚至兩漢以後,甚至到唐朝滅亡,統治階層從來沒有放棄過利用從長安到洛陽這段水道,但是一直沒有成功過。
或者說,大規模利用一直沒有成功過,最好的時候,也僅僅是能過少量輕便而又容易掉頭的小船。
為什麼?
因為這段水道真的是太凶險了。
許多地方有明礁暗礁不說,水位落差也很大,如建國以後早期比較有名的三門峽、小浪底等發電站,就在這一帶。
為什麼有名?
就是因為以當時的技術條件來說,它們的施工非常困難,我們是靠著不畏艱難的精神,努力把它們建起來的。
戰國的時候,秦國把函穀關一堵,關東六國就隻能瞪眼,不是他們想不到從函穀關邊上的黃河坐船而上,而是根本行不了船。
至於為什麼當時不能從函穀關南邊的山嶺翻越過去,這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因為與黃河無關,就不展開講了。
繼續說黃河。
西漢的時候,隨著關中人口不斷增多,到了漢武帝時期,關中糧食已經難以供應關中人口。
於是統治者就開始大力開發隴右和涼州,甚至要從漢中運糧,偏偏沒有辦法把關東的糧食運到關中來。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西漢也曾大力開發這一段水路,但直到國力強盛的西漢滅亡,也僅僅是鑿開了一點點能讓小船通行的水道。
反觀隴右和涼州,因為朝廷的大力開發,所以它們在那個時候是很繁榮的。
甚至到了東漢前期,羌胡沒有大規模擾亂涼州的時候,有很多時候,涼州糧價居然比全國平均糧價還要低,是不是顛覆了很多人的想像?
漢以後的唐朝,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
楊廣舉全國之力鑿通了南北各段的運河,把它們連通成大運河,但也僅僅是能把糧食送到洛陽。
注意,也就是說,洛陽以東的黃河下遊水運,是可以利用的,而且利用得很早。
但洛陽到長安的水道,仍然是個處女地,呃,最不濟也算半個,不能再少了。
到了唐高宗武則天時代,關中人口增長,糧食不足,但唐朝並沒有像西漢那樣開發隴右涼州,而是皇帝和滿朝百官一起跑去洛陽就食。一是因為涼州的環境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二就是大運河很容易把糧食運到洛陽。
隻是吃著吃著,洛陽就成了唐朝實際上的陪都。
這個事情,我記得曆史書上有講過。但為什麼會這樣,書上似乎沒講,所以大夥隻知然不知所以然。
從長安到洛陽這一段黃河水道的知識,我以為好多人都知道的,沒想到是個知識盲點,確實是我的疏漏,抱歉。
當然,以上僅僅是從地理方麵來說的,至於人文啊,政治啊,這些就是另外的話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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