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6章籌糧
第1186章籌糧
自丞相去世後,相府的權利就一分為三。
一分在宮裡,一分在中都護府,一分在尚書台。
宮裡和中都護府繼承了相府的大部分權力,尚書台喝了點湯。
沒辦法,雖然尚書令是丞相生前推薦的,但卻是天子任命的。
而中都護又正好兼平尚書事。
一旦宮裡和中都護府達成一致意見,尚書台就很難做出反對意見。
不過幸好,作為尚書令的蔣琬,是一個老實人,從不喜歡爭權。
當年他默默地在後方支持丞相的北伐。
現在似乎也打算維持現狀,默默地支持春秋鼎盛的天子與年富力壯的中都護聯手一統天下,三興漢室。
蔣琬如此識趣,宮裡和馮都護自然也會投桃報李。
平日裡除非是事關重大,否則基本不會插手尚書台處理的日常政事。
像這一次,事情就比較重大。
雖說現在大漢的軍事由中都護府決定,政務歸尚書台處理。
但在很多時候,兩者是相互交織的。
特彆大軍出征,還需要仰仗尚書台調撥糧草。
這種情況下,就體現出平尚書事的重要性了。
若是不平尚書事,尚書台就能從後勤鉗製住中都護府。
而有了平尚書事這個權利,中都護就可以參與到尚書台的決策中,沒人敢輕視他的意見。
馮中都護這一次入宮見了小胖子,說完正事後,寒喧了幾句就告辭,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有太多逗留。
不過在出了未央宮前殿之後,馮中都護並沒有直接出宮,而是折而向西。
大漢的中央官署,就在未央宮前殿的西邊。
眾多中央官署裡麵,最重要的,無疑正是尚書台。
兼平尚書事的馮都護,可以自由進出尚書台,他沒有讓人提前通報,徑自就向著蔣琬的值房而去。
蔣琬的值房大開著,時不時地有尚書郎送過來公文之類。
看到馮都護過來,正欲欲行禮。
馮都護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喧嘩。
尚書郎會意,皆是微微低頭示意。
開國一代,對一個國家的影響力是巨大的,同時也在有意無意地塑造了這個國家的風格。
先帝與丞相,同樣也深深地影響著季漢。
先帝雖說乃是帝胄之後,但自小孤寒,為興複漢室奔波數十載,非自重身份之輩。
故而禮尚輕簡,不尚繁文縟節。
當年為平原國相時,即便是郡中平民,先帝亦可與之同席而坐,同簋而食。
丞相就更不必說,屢有重才而輕禮之舉。
比如龐統與蔣琬,此二者,皆曾因為失禮而被先帝責怪。
但丞相都曾替他們在先帝麵前辯護過。
雖然先帝與丞相已然不在,但大漢中央官署,仍保留著他們的遺風。
馮都護讓彆人不要多禮,彆人就理所當然地點頭示意一下走開了。
蔣琬的值房裡,傳來朗朗的閱讀公文之聲。
若是不明內情的人,還道這是蔣琬處理公務時的怪癖。
但事實上,這是費禕在給蔣琬朗讀公文。
馮都護步入門中,但見蔣琬坐在正中,而兩邊各坐有一人。
左邊之人乃是費禕,而右邊之人乃是董允。
他們一人捧公文而誦,一人執筆而待。
蔣琬聽完後,或與兩人低聲商議一陣,或直接說出自己的決定。
兩人若是有彆的意見,也可以提出。
待三人達成一致意見,董允便寫下決議。
費禕的身邊,還放有一案,專門放置送過來的公文。
三人初時沒有注意到馮都護進來,隻道是尚書郎又送來公文。
直至馮都護站在他們麵前好一會,他們才發覺有些不對勁。
“中都護?”
看到三人皆欲起身,馮都護連忙上前,按住蔣琬的胳膊:
“蔣公身子不便,就莫要多禮了。”
然後又轉頭對費禕和董允說道:
“坐,皆坐。”
費禕和董允仍是站起來,施了一禮。
看到馮都護在蔣琬身邊坐下,他們這才重新落座。
蔣琬的臉上,已經開始出現了點點的老人斑。
雖然不是很多,但卻顯示著這位老人,已經開始步入了衰老。
讓馮都護有些感慨:
“想起當年,蔣公從錦城去越巂看我,何等儒雅風流,沒想到這一眨眼,就快要十年了……”
案上還放著馮都護特意讓人給蔣琬做的老花鏡。
但蔣琬似乎越來越少用到它。
因為他不但老了,而且體弱多病,這也是讓費禕和董允過來幫忙處理公務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個原因,自然就是因為丞相病逝前的遺言。
從目前看來,丞相的遺言,給大漢中樞的正常運轉與平穩交替,提供了相當重要的保障。
很明顯,蔣琬之後,大夥都默認費禕和董允是尚書令的接班人。
此時的費禕和董允,一個是尚書仆射兼侍中前尚書仆射李福已經去世),一個是尚書丞兼侍中。
蔣琬聽到馮都護的話,看向馮都護的目光,有些欣慰,同時又有些緬懷:
“是啊,這一晃,就十年了。想當年,中都護還是年少郎君,如今卻已是大漢的中流砥柱,實是讓人感慨。”
馮都護連忙擺手:
“蔣公過譽了,永實不敢當中流砥柱之語。不過說起年少時啊,雖說過輕狂,但也真讓人懷念啊!”
蔣琬聞言,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眼中儘是笑意:
“誰年少時不輕狂呢?老夫還差點因為不屑理縣中之事而被先帝加罪呢!”
“蔣公這個話倒也是,想想丞相在時,也曾罰過我不少次……”
話未說完,兩人皆是哈哈笑出聲來。
“蔣公,這些日子,令公子可曾寫信回來報平安?”
蔣琬的公子蔣斌,被馮都護舉薦為河東太守。
這本是件好事,沒想到才過一年有餘,魏延就在河東調兵遣將。
而如今,大漢與魏國在河東上黨的邊境線上劍拔弩張,形勢緊張。
這讓馮都護有些不太好意思,感覺是故意坑了蔣公這位大媒人。
畢竟自己的兩位夫人,可都是他做的媒。
“河東有大漢禁軍,賊子安敢放肆?再說了,犬子又不用親自上陣,有何不平安?”
相比於馮都護蔣琬卻是安之若素,甚至有些不以為意。
不知是看透了人世間事,還是對這些年屢戰屢勝的大漢將士懷著強大的信心。
他看向馮都護,眼中閃著老年人特有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