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5章意外收獲
第1305章意外收獲
所謂的毀,自然是指馮某人屢屢領軍進犯,這些年打得大魏喪師失土,連吃大虧。
所謂的譽,自然是指馮某人獨占天下八鬥才氣——這可是得到陳王即曹植)的承認。
觀其文章,清新飄逸、搖曳多姿,而又變幻莫測,猶如仙人觀人間。
馮明文其人,以一己之力,開創了新一代文風,比建安眾文人所寫詩賦更勝一籌,就連陳王亦甘拜下風。
現在大魏就連某些名士,都在說什麼“文氣起蜀地,國運相依隨”之類的話。
偏偏還讓人無法反駁。
不信看看大漢的天子,正是春秋最鼎盛的時候。
再看看大魏的?
乳臭未乾!
文比不過,武比不過,君比不過,臣比不過,就連治下百姓都比不過。
這種被大漢全方位碾壓,翻盤的希望越來越渺小,足以讓人覺得絕望。
所以,在得知要投漢的時候,這些夏侯氏的人,確實是有不少人鬆了一口氣。
投漢一念起,刹那天地寬。
如今能親眼看到這位逼得自己等人投漢的馮某人,要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而馮某人看到夏侯家這麼多人在場,心裡也是明白了幾分。
他的目光,掃了一下夏侯氏的人。
大約是久居上位,而且領軍多年,馮某人雖然麵帶微笑,但在不熟悉的人眼裡,自有一股威勢。
當然,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
夏侯氏的人看到馮某人的目光掃過來,都會下意識地避開,避免與他對視。
這讓馮大司馬有些感歎:
這些人如此小心謹慎,看來這些年在洛陽的日子是當真不好過。
張家的家宴沒有什麼好說的。
右夫人帶著一對兒女,被張夏侯氏帶到彆處去了。
席間除了張紹,就夏侯霸和夏侯楙作陪,再沒有其他外人。
看來應該是因為張苞不在家,所以這兩人被叫過來作陪。
酒過數巡,主客微熏,張紹以更衣為由,起身離開。
夏侯楙又主動敬了馮大司馬一杯酒,然後咂咂嘴,似乎在回味,實則是借此掩飾自己的扭捏之色:
“明文,我依你之意,派人前往許昌,前些日子,終於有回信了。”
“哦?”馮大司馬看到張紹離開,便已是猜了幾分,此時聽到夏侯楙之言,饒有興趣地看向對方,“如何了?”
夏侯楙咳了兩聲,有些呐呐:
“季權並未答應,隻說與我分侍漢魏,當注意避嫌。唉!明文,我辦事不力,當真是辜負了你的期望啊!”
夏侯霸自顧舉杯飲了一口酒,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夏侯楙一眼。
聽到夏侯楙的話,馮大司馬臉上倒是沒有什麼意外之色。
察覺到對方窘迫,馮大司馬反是笑著安慰道:
“從舅何須如此?此事非能一蹴而就,須得慢功出細活才行。”
看看糜十一郎?
水磨功夫做了多少年?
“且四從舅即夏侯威)新附曹爽,正是要謹言慎行的時候,如何敢輕易與大漢交通?”
看到馮大司馬沒有怪罪之意,夏侯楙這才暗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也知道,這等事情,又怎麼可能用一封信就能解決?
隻是知道歸知道,事情終究是還沒有辦成。
所以肯定得要在馮大司馬麵前認個錯。
這個是態度問題。
“明文說得對啊!”夏侯楙一拍案幾,帶著幾分惱怒說道,“隻是我一想起當初辛辛苦苦幫大夥謀劃出逃洛陽,費了那般大的力氣。”
“而且這一次,我又不是說要害他,明明對他們也是件大好事,沒想到季權竟是如此不講情麵,委實是讓人意不平。”
馮大司馬倒也配合,問道:
“那從舅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這一句話,仿佛是撓到了夏侯楙的癢處,但見他一掃先前的喪氣,對著馮某人豎起一個大拇指:
“要不明文就是厲害呢!我看季權不答應,故而打算另尋一個人。”
“哦?是誰?”
馮大司馬倒是有些意外了,他以為,夏侯楙在這個場合說起這個事,是想要借助自己“巧言令色”的特技,勸說夏侯霸配合此事。
沒想到夏侯楙居然還有另外的人選。
夏侯楙看起來很是得意能看到馮大司馬意外的樣子,他也不賣關子,把身子向馮大司馬這邊湊了湊:
“何晏何平叔。”
馮某人這一回,是真的驚了:“何晏?台中三狗?”
似乎是沒有想到馮大司馬居然能知道台中三狗,夏侯楙臉色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道:
“咳,何平叔雖然被人稱為台中三狗之一,但此人確實是深得曹昭伯信任。”
“若是能得他點頭,那麼我就有極大的把握能讓曹昭伯答應互通商隊。”
馮大司馬當然知道,曹大將軍最信任,同時也是最倚重的人,莫過於台中三狗。
隻是讓他好奇的是,這些年來夏侯氏三族被困在洛陽,與許昌那邊幾乎沒有什麼聯係。
而許昌的台中三狗,又是炙手可熱的人物,莫說是常人,就是朝中大臣,欲有心攀之,亦要費一番周折。
就拿糜十一郎的老情人,也就是夏侯楙的老婆清河公主來說,那可是魏國的大長公主。
但大長公主想要通過台中三狗向曹大將軍開口求情,允許她前去許昌,就不知送了多少好處。
馮某人為何知道?
因為這個事情,就是糜十一郎替她去辦的。
夏侯楙斷然不可能借清河公主這條路子,搭上何晏——馮某人從來沒有讓糜十一郎乾過這事。
風險太大了。
全魏國的人,都知道夏侯楙和清河公主是仇人夫婦。
那問題來了,大長公主都得大費周折才能做到的事,被困在洛陽的夏侯楙是怎麼做到的?
特彆還是在司馬懿的監視之下。
就算夏侯楙屈意給司馬家當狗,能得到司馬氏一定程度上的信任。
但馮大司馬相信,隻要夏侯楙敢通暗許昌那邊,那絕對就是死路一條。
而且夏侯楙估計也沒那個膽子。
所以馮大司馬頗是有些驚訝地問道:
“從舅何以能讓何宴答應在此事上幫忙?”
“明文有所不知啊,”夏侯楙有些得意地說道,“那何平叔,與泰初夏侯玄)乃是知交好友,兩人同創玄學先河。”
“且何平叔生平最為敬佩泰初,曾說過: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誌,夏侯泰初是也。可見對泰初的推崇。”
“故而我借泰初的名義,派人給何平叔送去一些禮物,隻言是托他照拂一下泰初所遺妻小。”
“那何平叔說是名士,實則卻是個貪財之輩,再加上有了這麼一個借口,豈有不收之理?”
聽到夏侯楙這番話,馮大司馬眉頭挑了挑,不禁為這家夥的鑽營能力感到歎服。
說到這裡,夏侯楙又向馮大司馬這邊湊近一些:
“明文啊,雖然那何平叔沒有立刻答應,但據回來的人所言,他已經答應了會考慮一下。”
“我相信,隻要能多加勸說幾次,把其中利害的對他加以說明,相信他必會應承下來。”
這時,隻聽得旁邊飲酒的夏侯霸“嗤”地一聲冷笑:
“吾未來漢國之前,就知何平叔等人,就曾被魏帝點評乃是浮華之士,其人好辯而無誠。”
“況此事事關重大,他所說的考慮一下,說不定不過是敷衍之詞,也或許,待你下一次派人過去,他就會反悔了。”
夏侯楙一聽,頓時就漲紅了臉:
“仲權,伱這是什麼意思?此事我讓你幫個忙,勸勸季權,你不幫就算了,現在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我這般勞心勞力,圖的是個什麼?難道就是為了我一個人嗎?還不是為了我們夏侯氏?”
說到這裡,他飛快地看了一眼馮大司馬,又補了一句:
“還不是,還不是為了我們大漢?”
若是換成初到漢國的時候,夏侯霸聽到這種話,說不得就要直接把酒杯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