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章河內,譙縣
第1376章河內,譙縣
在馮某人數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努力下,挖世家大族牆腳大業大獲成功,至少已經算是把牆腳挖塌了一大半。
世家大族所謂的耕讀傳家,無論是耕還是讀,都被馮某人以及他培養出來的那些腐鯤瘋狂地掠奪吞噬。
某些腐鯤,甚至還是從對方陣營轉化過來的。
畢竟馮某人作為仙門子弟,略懂一些召喚術,也是很正常的事,對吧?
世家大族黑名單上排名第一,極度邪惡大召喚師馮鬼王,親臨扶風,對竇氏威逼利誘。
沒落的竇氏,如同青樓裡號稱賣藝不賣身的花魁,根本無力反抗囂張跋扈的二代,隻能是可憐楚楚地說:
“大司馬,我竇氏好歹也算名門世家,不拘是前漢還是後漢,都為大漢出力甚多,甚至不乏為國仗義死節者。”
“如今要我們承認塞外胡夷,這就是要讓我們數百年清白名聲,毀於一旦啊。”
得加錢!
“一個紡織工坊名額,可以設在九原。”
馮大司馬一聽,覺得倒也有些道理,於是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隻要願意談,馮大司馬大多數還是比較講道理的。
竇氏宗長大喜過望,還想再扭捏一下。
誰料到一看到馮某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裡一個激靈,話到嘴邊,就變成了:
“那,那皇家大學院那幾個名額,還有效嗎?”
“竇宗長也說了,竇氏在兩漢時,為國出力甚多,奈何桓靈二帝,寵信宦官,造成黨錮之禍,竇氏一族,亦為此而受到牽連。”
馮大司馬看到對方這般識趣,臉上也是露出笑容:
“欲三興漢室,須聚天下誌士,群策群力。況扶風竇氏,滿門忠烈,令人欽佩。”
放緩了語速,語氣卻是加重,“若是族中子弟,有心追效仿竇家先人,為國效力,吾不勝歡迎,又怎麼會拒絕呢?”
現在季漢的人才選拔,是科舉製和察舉製並行。
雖然說科舉製必然是將來的主要趨勢。
但不能否認的是,世家子弟的整體質量,仍然遠高於寒門庶民出身的學生。
這還是在重視格物,加大了算學權重的情況下。
在這種差距沒有縮小到可以接受的程度之前,察舉製仍然是重要的人才選拔機製。
當然,世家子弟想要把自己的優勢,轉化成自己在仕途上的優勢,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光是下放鄉縣實習乾實務積累經驗,就足夠勸退一批人。
更彆說實習的地方,多半都是有某種考驗性質的。
比如說竇氏的這批子弟,如果這一次東征順利,那他們將來的實習,最大可能就是去河北打土豪,分田地。
你說你不乾?
那就是思想有問題,不願意為漢室複興貢獻自己的力量。
一個思想覺悟不合格的人,怎麼能有資格成為大漢官僚體係中的一員呢?
說白了,就是投名狀。
並州河東的新政,就有來自涼州蜀地乃至關中的學生在幫忙推行。
而那些學生,不少人乃是根正苗紅的世家子。
畢竟關東大族的死活,跟關西子弟有什麼關係?
當初打天下的時候稱兄道弟,說好了一起吃肉喝湯。
誰知道關東不當人子,把持了朝政之後,不把關西當人看。
堂而皇之地要在朝堂上商議放棄涼州,任由涼州落入胡人之手。
為此,甚至不惜強製驅趕涼州士吏百姓,摧屋毀田。
若非涼州人自己爭氣,涼州早就成了化外胡夷之地。
沒想到吧?
風水輪流轉,你們也有今天!
不要說什麼連氣同聲,也不要說什麼兔死狐悲,老子隻想賣羊毛。
這一回,老子就是要乾死伱們這幫關東佬!
至於巴蜀子弟,心思那就更簡單了。
說什麼從龍之功,誰知道卻從了個寂寞。
眼看著涼州佬賣羊毛賣的飛起,都快要騎到自己頭上了。
再晚一點,天下大勢已定,再不表忠心就沒有機會了,換誰誰不著急?
而且乾死那幫關東佬,以後還能少一個競爭對手,何樂而不為?
輪到並州和河東的時候,那就是半推半就了。
作為曾經被視為關東的一部分,我們本來是支持大魏的,奈何大魏不爭氣啊。
大漢的棒子很粗,打到身上簡直讓人痛不欲生。
不過大漢的棗子也很甜,吃下去能甜到心裡。
所以為了將來能在東邊種棉花,山東大族還是早點去死好了!
也不是沒人看出這個驅狼吞虎的分化之計,早期的蜀地世家,早幾年的上黨豪族,都曾試圖反抗過。
隻不過結果有點不太好。
有人去了漢嘉郡汶山郡,跟生蠻玩躲貓貓。
有人去了邊塞九原等地,向胡夷請教怎麼放牧。
扶風竇氏既不想去躲貓貓,也不想去放牧,隻想讓人幫自己放牧,於是派出人手,跟著鎮東將軍來到塞外。
——
延熙九年的最後一個月,鎮南將軍薑維領軍北上,兵圍溫縣,攻而不克,轉而四處收溫縣周圍百姓,遷往雒陽。
蔣濟見漢軍四處縱兵劫掠百姓,故欲襲之。
於是雙方在溫縣北邊十五裡處發生了一場衝突。
之所以叫衝突,是因為戰鬥的規模並不大。
這場衝突以魏軍小敗,損失三百餘人而告終。
打贏了本來是好事,但薑維的臉上卻是沒有多少高興的神情。
他歎息著對自己的搭檔柳隱說道:
“我本欲誘賊人前來,沒想到賊人來是來了,卻是如此小心謹慎。”
柳隱本是留守雒陽,以防許昌那邊的魏軍有所動靜。
隻是這等大冷天,老狗都要快被凍死了。
莫要說是魏軍,就連漢軍,都沒法攻城。
說是留守,其實也就是防個萬一。
待薑維四處收遷河內百姓,柳隱在安排好雒陽事項後,就立馬趕了過來。
他過來,也不是為了打仗攻城什麼的,而是為了配合薑維接收百姓。
聽到薑維的歎息,柳隱不由地笑道:
“伯約何必如此貪心?越河北上,兵圍溫縣,收了三千餘百姓,又敗了賊人一場,已經足以再送捷報往長安了。”
“如此小功,沒甚意思。”薑維說著,目光卻是看向溫縣方向,“若是能打下溫縣,方才算得上大功。”
柳隱聽了,嚇了一跳,連忙勸道:
“伯約,不可魯莽行事,冬日攻城,乃是大忌,將士傷亡,難以預料。”
薑維聞言,這才有些不甘心的把目光從溫縣收回來,轉而對柳隱說道:
“休然,我豈是如此不知輕重?剛才所言,不過是心有不甘爾。”
柳隱這才鬆了一口氣,“伯約嚇我一跳,我還道你是想強攻溫縣。”
自己這位老搭檔,知不知輕重他不敢保證,但絕對是個膽大冒險的。
一念至此,他又不由地多嘴了提醒了一句:
“伯約,最多還有半個月,大河就有可能開始解凍,到時千萬莫要貪功,須得注意及時退回雒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