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沉靜。
歐陽尋無疑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一個,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這家夥首先打開了話匣子,緊接著,談論就像一場洪水般湧來,將幾人迅速淹沒,他們天南地北奇聞軼事談得好不暢快,就連一向安靜的宇文豐都都忍不住要不時插上一嘴,可見其所談內容的魅力有多大。
時間過得很快,此時又有人陸陸續續結伴進入大廳,他們個個峨冠博帶雍容華貴,但在氣質上與東北角那幾人比起來卻是雲壤之彆,在蕭聰眼裡,東北角那幾人包裹在肉體凡胎下的是隱忍不動的上古凶獸,而後續進來的這些人,華麗的偽裝下包裹的定是一攤下水,所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稍微一抖,就可能臭氣熏天,不可聞睹——一群孤陋寡聞的無能之輩,靠著祖上的萌蔭醉生夢死,殊不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星流雲劍眉輕挑,思忖著道:
“九大家族和玄真各地的富商巨賈們似乎都來了,這場拍賣會不簡單呀。”
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腰間乾癟的布袋,然後呲牙露出幾分苦笑,心思縝密的冷筱鳳恰好捕捉到了星流雲臉上那一抹一閃而逝的尷尬,隨即揶揄道;
“喲,手頭緊了,諾,你爹不也在那兒嘛,兒子跟老子要錢,一句話的事兒。”
星流雲撇撇嘴,好像已習慣了來自於冷筱鳳的無妄之災,雖然臉上略有不悅,但像他這樣的登徒浪子,可從來不覺得沒錢是件丟人的事。
伸了個懶腰,舒舒服服地將後背倚在雕花木椅上,星流雲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道:
“唉,錢不在多少,夠花就好。”
蕭聰笑著看了星流雲一眼,心中對此大為讚賞,他就是喜歡星流雲這種隨遇而安似閒雲野鶴般的悠然做派,塵世浮華喧囂,有多少人能像星流雲這般漠視功利,自娛自樂,有時候擁有一顆赤子之心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蕭聰環顧四望,竟在前排的位子上發現了秦管家,他對此稍稍有些震驚,心中自問,
“什麼東西那麼重要,父親連我都不讓知道。”
這秦管家進慕容拍賣場定是受了蕭天宇的專門指派,且明顯就沒想讓蕭聰知道這件事——秦管家在蕭家的近二十年,蕭天宇跟他明麵上是主仆,但其實一直將其以兄弟相待,而在這二十年的時間裡,秦管家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蕭家的事,甚至可以說從未做過一件錯事,所以,這件事也肯定不是秦管家的私事。
蕭聰對秦管家的忠誠深信不疑,
“父親將事情單獨交給秦管家來辦,是否讓我知道,好像……這根本就不算事兒嘛!”
他微微一笑,不再多想,與其說他是相信於秦管家,倒不如說他是相信於自己的父親。
進入拍賣場大廳的人越來越多,已漸有座無虛席之像,
蕭聰看著這成群結隊進來的達官顯貴,不由問道:
“怎麼那麼多,不是隻有八十一張賓箋嗎?”
冷筱鳳扭頭答道;
“人家也可以跟我們一樣啊,一張賓箋帶幾個人進來。”
“在玄真界,慕容家發放的八十一張賓箋,不隻是一件進入拍賣場的信物,它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一種交往的手段。”
對於宇文豐都的話,蕭聰略微能夠聽懂,物以稀為貴,對於慕容家在玄真界的權威,這八十一張賓箋在尋常人眼中定是彌足珍貴,所以持有賓箋之人便能憑借這一特權,廣結善緣,進而使賓箋變成了一種交往的手段,這種影響反過來又作用於慕容家,進而使慕容拍賣場的權威上升到一個凜然不可侵犯的地步。
約莫半柱香後,會場門口慢慢關閉,大廳陷入短暫的黑暗,緊接著,一顆顆人頭大小的夜明珠接連亮起,又使大廳中恍如白晝,但這裡依然鴉雀無聲,如死一般的寂靜。
一個身材窈窕姿容不凡的美麗女人步伐優雅地走上寬闊的展台,她身著紅色的袍子,頭發盤成碟狀,眼神迷離風情萬種,豔唇飽滿散發著惑人的光澤,活像一隻正在跳舞的狐狸精,那叫一個勾心攝魂。
蕭聰隱約中聽到一聲聲來自不同方向急促而又沉重的喘息,心想此時定是有些人已按捺不住了吧,可人若是連這麼一點點誘惑都拒絕不了,那與單用下體思考的禽獸相比還有什麼兩樣!可不知不覺,他自己竟然也心生了諸般漣漪,於是趕忙用力甩了甩頭,暗罵,
“他們怎樣關我毛事!”
妖嬈女人立地站定,在她身後,有兩個身著黑衣的壯碩男人將一隻木匣放在她身側的沉香木桌上,而後退了下去。
妖嬈女人將木匣的蓋子打開,然後撥動機關,木匣的四壁“嗖”的一聲縮進了桌麵。
一雙三尺來長暗無光澤的牛角出現在人們眼前,像一對生鏽的彎刀,引得台下噓聲四起——乍一看這對牛角實在是不怎麼樣,即使被放在慕容家的拍賣桌上,可看起來還是跟大街上小商販攤子陳設了幾年的牛角殊無二致。
“慕容家怎麼會拿這種破玩意兒來糊弄人?”
星流雲嗤笑,饒有興趣地看著展台上的牛角,似乎是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蕭聰也好奇地看著,牛角雖看似普通,但在他的靈識感應中,卻有一種異樣的波動,正如漣漪般一圈圈蕩進他的心裡來,很明顯,這對看似一文不值的牛角其實是件硬貨!
他開啟尚未完全修成的武道靈瞳,開始窺測這對讓他心生異樣的牛角,閱卷無數的他,對一些稀奇古怪之事多有了解,看著牛角上錯綜複雜的紋路,忽地想起了什麼,
“這竟然是黑牛蟒的角!”
蕭聰張了張小嘴,一陣呆滯,牛角上特有的紋路,確實是屬於黑牛蟒一族,雖然這算不得什麼秘密,但堂堂慕容家,絕對沒有造假的可能。
黑牛蟒,那是什麼層次的存在啊,莫說此族之強悍為一般絕世強者所不敵,單就論他們生活的極寒之地,天階上下又有幾人能夠去得!而且就這對牛角的長度來看,它的主人生前定是個活了上萬年的龐然大物。
妖嬈女人站在展台上笑而不語,台下或有人正襟危坐,不動聲色,或有人癡望著展台上的修長身影,垂涎欲滴,還有人如蕭聰這般望著牛角,不知他們是否也看出了這對角取材於黑牛蟒,質地堅硬,勝過玄鐵,是煉器的上品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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