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動的感覺越來越激烈,漸漸有一種讓人發狂的衝動,蕭聰顧不得其他,趕緊收斂心神,進入到那個無我而唯我的狀態中,全身的脈絡骨骼等再次清晰地展現在他的武道靈瞳裡,他發現黑色的靈氣和骨刺以及血液中的黑色物質似乎又增加了一些,
“難道說,邪惡真的可以與功法相共鳴?”他在心裡想道。
知道自己的身上一直潛伏著一個在師父眼中足以顛覆蒼生的隱患,無論是在天道軒最後的三年,還是回到蕭家後的這幾年,蕭聰一直都在克製自己不要想這件事,就像師父所說,萬事皆由心動而動,就在他已經快要淡忘這件事的時候,昨天晚上與秦管家一敘,又猛地想了起來。
現在看來,《修羅十三式》這部功法實在詭異,隻要與它稍微有所接觸,它便可以在無形中影響修者,不管是心動、銘記還是遺忘,隻要影響因素一出現,它便可以與之共鳴,隨之運轉,從某一方麵來看,可以說,這部功法並不為修者所控製,它可以控製修者!
也難怪當年天道翁始知此事時動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殺了蕭聰。
不過話說回來,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天地萬物,皆有生生相克之律,善與惡相抗衡,陰與陽相對,這世上一定存在破解這部功法的辦法!
蕭聰在心中思忖著,
“但關鍵還是如何才能將這種辦法找到,師父曾說讓我多加休習天道寶典背誦冰心訣,這是否就是我的解藥?“
回想起師父剛知道他修習邪法的那一幕幕,他如此想著。
天道翁在玄真界威望不可謂不小,無論哪個家族勢力都要怵他三分,傳說他是仙人謫落,而現在已重新位列仙班,那既然為仙人,自然是見多識廣,雖然這老頭有時候確實不靠譜,但蕭聰是他唯一的弟子,他對蕭聰說的話,應該不是信口胡謅。
“天道寶典屬於道法,冰心訣歸於佛法,難道我的自救之法與佛道兩家有關?”
蕭聰繼續向下思考,被天道翁稱為書呆子的他武道雙修,飽讀經書,對玄真界的各種法門套路均有涉獵,雖然大部分是些皮毛和外家功夫,但其中也不乏失傳已久、堪稱禁忌的經典。
說起來天道軒的藏經閣道的確是個好地方,這是天道軒的不傳之秘,除了蕭聰和天道翁師徒倆,隻有寥寥幾人知道,蕭聰從小就被其師父嚴加告誡,天道軒藏經閣之事,萬不可與他人提及。
此觀點在他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所以直到現在對其依然是守口如瓶,他也曾詢問過自己的糊塗師父——這麼多寶貝,他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
但一提這個天道翁便會顯得有些躲躲閃閃,久而久之蕭聰也就不屑於詢問了——誰知道這老不正經從哪偷來的!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佛學道義為淨化,洗滌己身,褪去塵汙濫垢,以求超脫世事,做得千丈紅塵之外的自在人,但這佛經實在是卷帙浩繁學說不一,還各有道理,
“看來我要想尋的脫救之法,勢必要將佛法好好研究一番了。”
蕭聰恢複心神,睜開雙眼,運轉起天道寶典,並在心中默念起冰心訣。
時間如水般流淌,不急不緩,周圍的環境似是離自己越來越遠,聲音漸漸歸於飄渺,氣息漸漸歸於虛無,天靈蓋中湧出一股清涼,像流動輕瀉的光一般將全身籠罩,心旁似是出現一雙無形的手輕輕撫摸著,輕拍著不安而又躁動的心,一下,兩下……蕭聰再感不到時間的流逝,他的身心終於歸於沉靜,舒適而安逸。
這一刻,以蕭聰為中心,形成了一片靜謐的空間,他沉靜如水,與眾不同,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空氣中一些莫名奇妙的東西逐漸凝結成一條條遊絲,像自由的魚,不緊不慢地向這片靜謐的空間遊來,然後沒入其中,接著便進入到了蕭聰的身體裡,隨著時間的推移,蕭聰的身體愈加晶瑩而凝實,仿佛鍍上了一層聖人的光輝,顯出一種無法言喻的道義。
奇妙的遊絲肉眼雖不可見,但修士可以感知到周圍氣機的變化,坐在蕭聰身邊的星廣浩和冷亦空稍稍側目,目光正對在一起,兩人麵色平靜古井無波,外人根本看不出什麼,星廣浩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忽然泛出一絲莫名的微笑,冷亦空頓了頓下巴,同樣在嘴角慢慢鉤出一絲詭異的弧度,兩人心照不宣,同時轉過頭,將目光再次投向擂台上。
時複一時,日複一日,蕭聰每天來回於蕭家驛站與演武場之間,白天在看台上閉目養神做做樣子,偶爾出現一兩場精彩的比試時,也會細細觀摩,從中吸取些許經驗,晚上回到驛站,他就會來到竹林小屋,為自己沏上一壺清茶,借著不時顫動的米黃色燭光,或重新研究一下《天道寶典》,或琢磨一個新的法陣,再就是取出那夜在蛇穀中無名前輩贈予的《破天式》閱覽一下。
在來回於蕭家驛棧和聖城演武場的路上,每當看到有人需要幫助時,蕭聰都義不容辭,或施之錢財,或替人消災,這讓秦管家頗為讚賞,也讓他自己得到了一種難得的享受,他從來沒有想過,世間竟還有這樣一種生活,可以平淡如水,亦可以炙熱如火,作為一個修士,之前的他幾乎每一天都在枯燥乏味的修行中度過,以大乘為目標,希望以後可以效仿前賢,以己之力平動an、滅妖孽,去創造一個太平盛世。
一代代人重複著一代代人的錯誤,現在的蕭聰終於明白,所謂名揚萬古,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罷,殊不知善在當下才是最好的,無論是一名小修士也好,還是一名功高蓋世的絕代強者也罷,總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為這個世界做一些善事,善分大小,但無論大善還是小善,都是對天地的回饋,都會使自己快樂,使自己心安理得,至於留名不留名,又有什麼意義呢?
隨著這半個月來的日日行善,蕭聰覺得自己的心境越加豁達和開朗,甚至覺得自己像一隻自由自在的小鳥,歡快地撲楞著翅膀翱翔在蔚藍的天空下,他每天以一種不急不緩的節奏踱在聖城的日子裡,有事便積極地去做事,沒事便在竹林小屋裡靜靜地修行,而且他越發覺得,其實過最簡單的生活,也是修行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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