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升越高,陽光越來越烈,元械長老依舊那樣兩手交叉在跨前站著,隻是臉上漸漸多了些許焦急之色。
三皇子身著重鎧,腰板兒挺得筆直,金色頭盔之下的臉上已汗流如注。
星流雲時不時撇撇嘴,雖還努力保持著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樣,但眼看著也快裝不下去了。
冷筱鳳撐起一片紗幔用以遮陽,宇文豐都抱劍而立,不慌不忙,而歐陽尋這廝正吐著舌頭,已經被曬成狗。
“老大,我們回去吧,我要被曬死了。”
歐陽尋如夢囈般有氣無力地呻吟著,星流雲聞言眼睛一亮,好字剛要脫口而出,卻緊接著被他猛然咽下,他清清嗓子,裝模作樣道:
“唉,天氣如此炎熱,你我皆肉體凡胎,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吃不消啊,看像阿尋這般健壯的人,此時都快撐不住了,這個……您看……”
三皇子鄭重點頭,隨聲附和道: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且先回去,阿尋兄弟已被熱成這個樣子,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出毛病了。”
元械長老爽朗一笑,道:
“那就先回去吧。”
說完,率先轉首向回走去,星流雲與三皇子對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對彼此說“噫,你真可恥……”
可還沒走出多遠,元械長老卻突然停下腳步,
“不對!”
說著猛然轉首,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地望著眼前的法陣藍橋遺夢,在其身後的星流雲和三皇子也同時停下腳步,不明所以,麵麵相覷,星流雲抿了下乾巴巴的嘴唇,強擠出一絲笑容,腆著臉問道:
“長老,有何不妥嗎?”
“爾等且先回去吧,我再在這兒等等。”
元械長老沉聲回應,依舊目不轉睛,星流雲帶著滿臉的苦笑,衝三皇子揚了揚下巴,三皇子心神領會,慢慢點了點頭。
星流雲扭頭像其他人大聲喊道:
“你們先回去吧,我與皇子陪長老再等等。”說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於是,歐陽尋等人先一步回到驛館,星流雲和三皇子卻不得不在烈日之下繼續忍受這灼膚般的煎熬。
蕭家人最引以為傲的強大靈覺是星流雲等人所不具有的,所以某些蕭家人對天地變化的感應也是他們所體會不到的,就在剛才,一股異樣的波動,以藍橋遺夢為中心蕩漾開去,被正在離去的元械長老捕捉個正著,不是元械長老的靈覺太過敏銳,隻是這波動太過強烈,也太清晰了。
於是才有了剛才那尷尬而令人揪心的一幕。
星流雲就這樣苦著個臉與同樣苦著臉的三皇子呆立在元械長老身後,他們兩個不時抬眼看看,彼此眼中流露出的無儘憐意隱約中竟讓人覺得他們倆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什麼不世之交呢。
終於,三皇子與星流雲也對這裡的變化有了些許感應,他倆猛然抬頭,麵帶凝重之色,對視一眼後,同時將目光投向遠方。
但事實是,僅憑肉眼是根本看不出什麼來的,眼前的一切皆如上一瞬那般並在一如既往地向下延伸著,他們隻能感覺,感覺著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陰冷,挑逗著他們的心悸;感受著直逼心海的異樣感覺,讓站在烈日之下的他們全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然後他們才看見之前被歐陽尋擺得端端正正的屍身們一個個陸續睜開雙眼,並坐起身來,甚至在茫然地東張西望後,衝他們微微一笑,星流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陣如遭電擊般的抽搐後抬手猛搓了搓臉,三皇子連連咽了好幾口唾沫,眼神較之前失了幾分神采,挺直的腰板兒也略微彎了些。
元械長老撫掌大笑,大聲稱讚道:
“好,好,四少爺就是四少爺,果然沒讓族長失望。”
身旁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得各自退後一步,星流雲麵色扭曲,輕撫著胸脯,三皇子一臉痛苦之色,腰板兒較之前更彎了一些,兩人抬頭對視一眼,眼中儘是埋怨,
“這老頭有病吧!”
約摸半個時辰後,屍身儘數離開之前放置它們的地方,僅有一具屍身還靜靜地躺在那兒,元械長老靜靜地看著那具屍身,愁眉緊鎖,此次靈體傳送約有一萬,而聖城中待救人等高達百萬,雖然按這個規律籠統計算的話,百萬生靈全部傳送,折損者不過百十來,但在這等公平解救之下,任誰也不是那該死之人,如若傳出,對蕭家和皇族的影響,終歸不是太好。
終於,蕭聰拄劍自陣中走出,麵色蒼白,搖搖欲墜,元械長老趕忙迎上前去攙扶,星流雲與三皇子尾隨而至,
“四少爺你怎麼樣。”元械長老扶著蕭聰的身子急聲關切道。
蕭聰搖頭,咧嘴笑笑,
“長老掛念了,我沒事。”
“小聰,你怎麼樣?”
“蕭四少爺身體可還好?”
星流雲與三皇子擋在蕭聰身前,不約而同地麵露緊張之色。
蕭聰再次笑著搖了搖頭,
“我沒事,勞皇子掛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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