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聰再次回到坑沿之上,對於老鬼,他還是不能做到完全放心,當然也就不會將心神全部沉浸到彌芥那浩如煙海的古籍手劄中去尋找關於冥陰之力的法陣。
本來依老鬼的意思——蕭聰既然是從天道軒走出來的天之驕子,便應該對百家雜學皆有涉獵才對,隻要使出一記以冥陰之力為主的天式打在這皇魁祭上,再加上他的幾十萬年道行,未必不能使之飽和而逆轉。
但這老鬼實在是太高看了蕭聰和天道軒,雖然他口中那關於以冥陰之力為主的天式蕭聰確實知道而且稍有修習,可以他現在摘星境中期的修為施展,實在是強人所難了些,稍作斟酌,還是覺得自家的法陣更靠譜些。
鑽進設有匿影藏息陣的羊皮帳篷,正好看見鴻翔正伸手將一絲真氣注入到火蓮台之中,後者聞聲抬首,滿目詫異,呆怔了一二刻,才喊了聲“哥哥”。
蕭聰笑著點點頭,走到火蓮台近旁盤腿坐下,頗沒公子風度地抖擻了下身子,猛搓了搓手,口中罵道:
“這破地方,太冷了,小爺都快被凍僵了!”
鴻翔聞言喜笑顏開,奚落道:
“之前看哥哥的樣子,還以為哥哥不感到冷呢,原來都是裝的。”
蕭聰正瑟縮著身子並將兩隻手放在火蓮台空穴的蓮心處,聞言轉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開玩笑,本少爺的翩翩風度,豈能是一點酷寒就能折辱的?”
鴻翔咯咯笑著,語氣裡滿是歡喜,
“美麗凍人是假,愁心無暇其他才是真吧,哥哥此番回來這般高興,可是找到解救冥烏王的辦法了?”
蕭聰聞言眯眼輕笑,
“你小子,還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隨即帶著些做作幽幽一歎,
“唉,順利解救冥烏王算不上,但終歸是找到了點眉目。”
“哥哥,那個黑影是什麼?”鴻翔撲扇著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臉天真無邪地問道。
蕭聰語氣淡淡,
“怎麼,你也看到了?”
鴻翔點頭如小雞啄米,
“那麼大一片,怎麼可能看不到。”
蕭聰莞爾一笑,略帶著些無奈道:
“那是道還魂的巫靈,至於究竟是誰,我暫時也不清楚。”
鴻翔小嘴微張,當日在林書令暫居的臥房,有關巫靈的種種他自然也有聽到,所以聽蕭聰說大坑裡的是一道巫靈,昨日又看到蕭聰與那巫靈之間貌似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難免有點吃驚,
“那哥哥……”
兩人相處了已經這麼久,蕭聰自然已將這半個徒弟的心思摸得七七八八,於是笑著解釋說,
“這世間沒有絕對對立的關係,也就沒有永遠的敵人,他是巫靈又怎樣,我要想將冥烏王順利帶出來,可少不了他的幫助啊。”
“可哥哥真的要相信一道臭名昭著的巫靈嗎?”
蕭聰目光上移,看著不算很高的錐形篷頂,和煦一笑,
“放心吧,哥哥有哥哥的手段,吃不了虧的。”
鴻翔抿著小嘴,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蕭聰微微一笑間自火蓮上將手縮回放在腿上,將心神完全沉浸到了彌芥中。
循著分神密法,靈識幻化千萬,在一片擱置著手劄竹簡書籍的架子旁來回遊走,蕭家近千萬年的陣法積澱全在這兒,這雖然是一座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寶藏,但若想從中找出一本(卷)適合他現在陣法造詣並能積斂冥陰之力的法陣實在是個技術活,也是實在是個辛苦活,因為他要將每一本手劄或書籍或竹簡一一查看,光看名字,怕是要錯過許多漏網之魚,與其白忙活一場還一無所得,倒不如就這樣踏踏實實地按部就班來的踏實穩妥些。
這一找,就是半天一夜。
次日淩晨,蕭聰心神自彌芥歸返,他微微睜開眸子,在火蓮依舊炙熱的紅光中,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可從中漏出來的光,卻略顯渙散,他太累了,或許從麵容上看,他依舊是那個青春飽滿的少年,可眼神中的疲憊與萎靡卻是怎麼也忽略不去的。
右手朝上張開,一卷被黑繩係起的卷軸憑空而現,蕭聰一動不動,隻是眼珠在半開半合的眼皮間悄然往右移轉,他張嘴麵色痛苦地接連打了幾個長長的哈欠,一時涕泗橫流,巨大的精神力消耗讓他感覺自己實在是支撐不住了,竟然身子一仰,倒頭睡去。
這時離日出大約還有一個時辰多點的時間。
一個時辰後蕭聰鬼使神差地在羊皮帳篷裡的毛氈上翻身而起,連卷軸都忘記拿便衝出帳篷,麵朝東方盤坐在大坑沿上,一動不動地盯著遠方,片刻不到,朦朧熹光灑下,一抹湛紫自那盤坐的人兒眼中一閃而逝。
他站起身來,又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竟破天荒地回帳篷補了個回籠覺!
在終年陰翳的凜原,可能永遠談不上“天光大亮”這一類明媚詞彙,大約在辰時三刻,蕭聰才自酣睡中醒來,用力揉搓著惺忪睡臉,覺得口乾舌燥,忍不住咽了幾口唾沫,關於如時修煉武道靈瞳那一出兒,恍似一場夢,以至於都快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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