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蟒山群的某一處山間盆地上,彎彎曲曲躺著一條遍體鱗傷的巨蟒,巨蟒旁邊,站著個人,是蕭聰。
不多時,又有幾個人陸續從四麵八方飛來,並將提著的屍體與巨蟒扔在一起,半刻不到,人全了。
蕭聰早已收起了誅仙劍,此時正麵對著巨蟒的身體負手而立,尹諾鴻翔等人三三兩兩地站在其身後,隻有幽女一個人是坐著的。
見蕭聰沉吟著遲遲不動,星流雲忍不住問道: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麓坪老祖與七八名落仙府高徒已經死透,可那黑麒蟒還有一口氣在吊著,蕭聰知道它也是個受落仙府殘害的可憐家夥,一時竟不忍心要了他的性命,可是它傷了幽女,留著他恐怕是難撫眾心,於是回答道:
“待會兒我在此布一座法陣,用他們體內尚存的靈元幫你們療傷,至於全蛇宴,就不要想了,打小由落仙府飼養起來的靈物,估計味道也不怎麼樣。”
這時候,黑麒蟒病懨懨睜開那隻僅存的眼睛,從中竟然流露出幾分幽怨來。
鴻翔似乎心有所感,同情道:
“他看上去好可憐哦。”
蕭聰聞言,心裡頭悵然一歎,他也知道這家夥可憐,可他又能怎麼樣呢?
“不如放他一條生路吧,說不定會是一樁善緣。”幽女聲音和煦地說。
蕭聰直眉輕挑,轉臉麵向幽女,幽女微微一笑,接著道:
“你我都能看出,它並不是落仙府忠心耿耿的蛇奴,與我們為難,也不過是迫於麓坪老祖的挾製無可奈何罷了,況且,它靈智淺薄,方才一直是由麓坪老祖控製,說到底,不過是一具傀儡而已,我們與一隻傀儡較勁,心氣未免小了點,你說呢?”
蕭聰還沒說話,星流雲卻急道:
“就是因為它靈智淺薄,所以不分善惡,它現在已經是渡河境中期的修為,假以時日,成了大患怎麼辦?當斷不亂反受其亂,今個兒不能留下它!”
歐陽尋頭也不抬,蔫了吧唧道:
“就算身在渡河境後期,被我們這麼一折騰,恐怕得掉到渡河境以下了吧,再說,我們能挫它一次,就能挫它兩次,難不成你認為我們成長的速度還不如這一條靈智尚未完全開啟的畜生,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小了。”
“歐陽尋,你……”星流雲一時語噎。
歐陽尋把話說到這份上,直接讓蕭聰沒得選了,他之所以沒用石刻殺陣鎮壓黑麒蟒,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在這第一戰中鼓舞一下眾人的士氣,樹立起團結一致戰無不勝的信心,此時歐陽尋一番話,算是精準無誤地戳到了他的命穴上,不要小看了語言的力量,倘若這一次真的這樣草草了結了這條黑麒蟒,對這個剛剛建立的小團體來說,怕是真的會成為一道暗傷啊。
鴻翔一向最是善解人意,隻見他仰起臉來幽幽道:
“大道三千,義字當先,勇字其後,智字靠邊,修士修煉,最難的還是修心呐。”
星流雲的麵色慢慢變得平靜了,半晌,悵然一歎,
“算了,留著他吧。”
蕭聰忍不住看了鴻翔一眼,心裡讚歎妙極,“義字當先,勇字其後,智字靠邊。”這說的不就是曾經的星流雲嗎?
關於這件事情,蕭聰沒有再詢問尹諾、再農和霍鬨的意見——反正問他們也沒用,尹諾頂多也就是回一句“蕭四少爺辦事我放心”,再農肯定也是老台詞“蕭四公子說的話,我們沒有理由拒絕。”
於是隨即就地布下汲靈緩息陣,將麓坪老祖他們的屍體放到合適的位置,並讓身受重傷的幾人盤坐其中,隻是他跟尹諾沒受什麼傷,所以就沒進去搶奪資源。
奄奄一息的黑麒蟒,還在那裡歪七扭八地躺著。
蕭聰終於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哀歎一聲,走到近前,悵然道:
“念你也是個可憐蟲,我在此就姑且助你一次,傷好之後,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