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緊挨著祈工塔的木製閣樓,見到賢牧贏目宣,老人家還是跟四年前一樣,銀須雪髯,麵容蒼老,枯槁的身體套在寬鬆的袍子裡,拿著枯木手杖顫巍巍地站在圓形高台旁,精神矍鑠,和藹可親。
廳堂裡的布置也跟記憶中一樣,老人家背後是那麵氣勢恢宏栩栩如生的幕景,東北角放著那座耳朵奇大的丹爐,西南角放著那麵被巨龜馱著兩人來高用來監視周圍動向的黿祚鏡。
蕭聰剛進門,贏目宣便躬身作揖拜道:
“老夫贏目宣,拜見尊上。”
蕭聰受寵若驚,趕緊相扶,
“前輩這是為何,該是晚輩向您行禮才是啊。”
老人家笑著直起身來,
“自古以來,尊卑有彆,你若是給老夫行禮,那可成何體統啊,咦,這兩位是?”
蕭聰循著老人家的目光,看向身後的趙三平和皇甫翾,趕忙介紹道:
“這位是火聖塔塔主趙三平前輩。”
老人家趕忙作禮致意,
“原來是從火聖宮來到道友,久仰久仰。”
“前輩在上,晚輩有禮了。”趙三平說著,朝贏目宣躬身一拜,一點架子都沒有。
“這位是玲瓏公主皇甫翾。”
“哦,原來是公主殿下,失敬失敬。”
皇甫翾笑容俏皮,以宮廷禮對著贏目宣欠身一拜,
“見過前輩。”
“嗬嗬,這小姑娘,真討人喜歡,來,大家都來坐,尊上,您上座。”贏目宣招呼著,抬手指著圓形高台子左列第一張椅子道。
“有兩位前輩在此,晚輩怎敢浞訾栗斯,還是前輩上座。”
“尊上不必妄自菲薄,這位子,現在就你能坐。”
趙三平也隨聲附和道,
“客隨主便,蕭族長就隨了前輩吧。”
蕭聰退卻不得,隻好恭敬不如從命,在贏目宣指定的位子上坐了下來,趙三平坐在對麵第二張椅子上,贏目宣也沒坐回到高台上的環椅,而是坐到了蕭聰旁邊,
“老夫早就知道還能再見到尊上,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尊上曆險大荒,完璧歸來修為精進,容老夫先給尊上道個晚喜,還有諸位,祝大家承前啟後,再創輝煌。”
說著,拱起手來上下晃了晃。
蕭聰也跟著拱了拱手,
“承前輩吉言,也祝您一如既往福壽安康。”
“好,好,”老人家看上去甚是歡喜,“就憑尊上這句話,老夫怎麼著也得再活三百年才行!”
“三百年哪兒夠,怎麼著也得三千年起步嘛。”星流雲跟嘴上抹了蜂蜜般起哄道。
“行,聽星王爺的,那就三千年!”老人家氣勢豪邁地開起玩笑,像村頭柳樹下的尋常大爺一樣,看上去是真的高興。
贏哲親自端來茶水,放在蕭聰幾人近旁的小桌上,雖說來者皆是客,但贏族在尊卑禮儀這方麵甚是嚴苛,追遲和承法駒壓根就沒資格上閣樓,蕭家將、尹諾、冥烏族兄弟他們雖然上了閣樓,但隻能在廳堂外麵守著,五塔門徒除了趙三平之外,其他人都得在後麵站著倘若趙三平不在,他們代表各自所屬門派前來拜謁,倒是能得一席之位,隻有身為蕭家族長的蕭聰、承襲禦王之位的星流雲和歐陽尋,貴為玲瓏公主的皇甫翾和有郡主爵位的幽女還有火聖塔塔主趙三平有資格坐在這兒。
這次和上次確實不一樣,上次是因為沒有外人在場,看蕭聰的麵子,便讓尹諾他們到裡麵來站了站腳,但今天當著五塔門徒的麵兒,贏族便不得不公事公辦了。
不過,蕭聰倒是覺得這樣做挺好,按規矩來辦事兒,最起碼有一定的層次感,老話說的好,無規矩不成方圓嘛。
幾人談笑風生,其樂融融,天南海北地扯了一會兒,蕭聰想不到贏族看似明哲避世,其實消息靈通得很,蕭家與皇甫家會盟、還有蕭聰他們在琅琊神礦與魔族的大戰,贏目宣全都知道,甚至他們此行之目的,也被其猜的正著,老人家還勸蕭聰不要擔心木聖塔塔主魏習臻和水聖塔塔主梅若芝的安危,說那閉關之地連他都不知道,其他遊蕩在古周平原的偽仙肯定更無從知曉,能知道具體位置的,估計也就隻有那位大地靈根的護道尊者,不過那種存在,肯定是不屑於從中作梗,非但如此,或許必要時候還會施以援手,畢竟那護道尊者已經知道了蕭聰的本事,以後可能還要找蕭聰幫忙,提前攢點交情,才是明智之舉。
氣氛在不知不覺中被烘托到點上,贏目宣啜了口茶水,再次啟齒道:
“尊上,老夫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聰笑著抬抬手,
“什麼當講不當講的,前輩說就是了。”
贏目宣乾枯的手掌用力搓著權杖的把手,看上去竟有點緊張,
“方才聽您說要去三尊道場一趟,不知可否帶上幾個贏族後輩,讓他們也跟著去碰碰這千載難逢的運氣,老夫聽聞,那三尊道場乃是傳說中的佐世華尊、佑世寶尊和教世元尊所留,但凡成功進入其內,不管能不能得到最後的傳承,皆有難得收獲,隻是門檻放的太低了,即使得到機緣,恐怕也很難活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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