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聰再次醒轉,發現他們已經回到船上,記憶裡的那片怒海狂濤跟著消失不見,它變成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境,讓年輕人十分希冀,那些都不曾發生過。
但是,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有些人永遠都不會再醒來了,那些全無氣息和精神波動的屍體告訴他,他們之前的經曆確實是一場生死危機,能逃出生天,實屬七分實力三分僥幸。
“哥哥,你有沒有感覺自身發生了什麼變化?”
蕭聰聞言,倍感詫異,
“他走了?”
皇甫翾當然知道那個“他”是什麼,
“走沒走不知道,反正我已經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蕭聰一向不會懷疑皇甫翾的判斷,於是點點頭,
“大概也是在海戰中喪生了吧。”聲音裡竟然有幾分惋惜之感。
“哥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皇甫翾追問著。
蕭聰細細感應,微微皺眉,
“好像……有點意思,但說不清是什麼。”
“你們呢?”他將目光看向其他人。
星流雲等人紛紛搖頭,
“啥感覺都沒有。”
年輕人的目光回到皇甫翾身上,
“你感覺到了異樣?”
皇甫翾嘻嘻一笑,
“跟你一樣,也是好像有點意思,但說不清楚是什麼。”
蕭聰嘴角泛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根據他對皇甫翾的了解,這小妮子絕對察覺到了比他更多的貓膩,隻是還是沒個定論,所以暫時不願說出來,穩妥靠譜,是公主殿下一如既往的行事風格,因說道:
“彆急,在這裡多走走,估計會有更多眉目。”
歐陽尋深吸一口氣,感慨道:
“真是死裡逃生啊,鬼門關裡走一遭兒,不給點好處慰問一下,它不是個事兒啊。”聲音聽上去既輕鬆又沉重。
“也真是損失慘重。”星流雲情緒低落,歎了口氣。
歐陽尋拍拍星流雲的肩膀,安慰道:
“事已至此,看開點吧,不是每個人都能活著走出三尊道場,那不現實。”
星流雲沒搭話,而是轉頭問蕭聰,
“他們的屍體,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蕭聰直眉輕挑,脫口而出道:“既然是屍體,那就應該能放進彌芥帶出去。”
“千萬彆!”歐陽尋大驚失色,“我師父在冊子上明明白白地寫了,所有死者,都必須留在這兒,不然的話,怕是我們也會出不去的。”
蕭聰這才猛地想起,歸師父給的冊子上確實寫了這麼回事,可不管怎樣,他總覺得不想想辦法把這些屍體帶出去不是個事兒,人心都是肉長的,火聖塔門徒心裡的悲傷,他能體會,就像如果死的是星流雲或者是歐陽尋,而要他將其永遠留在這裡一樣,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他們就算什麼都留不下,最起碼也該有座葉落歸根的墳塚吧。
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幸存者好不容易走這一遭兒,也不能因為幾具屍體前功儘棄啊……
正在蕭聰糾結之時,火聖塔六大護法之一的齊陶官開口道:
“先賢曾講,誌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我等既是自願進入三尊道場,便自願承擔由此帶來的一切後果,即使做不到殺身成仁,但不給大家添麻煩是最起碼的責任,望蕭族長以大局為重,這也算是對他們的一種成全罷。”
蕭聰想了想,覺得齊陶官言之有理,隻能長歎一聲,回道:
“既如此,那便依前輩所言吧,等靠了岸,給諸位道友各立一座墳墓,也算是留個念想,這樣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吧。”
年輕人說著,將目光投向歐陽尋。
歐陽尋微微一怔,隨即僵笑一聲,
“無大礙,無大礙,隻要不把屍體帶出去,怎麼著都行。”
按照歸師父的叮囑,火聖塔門徒的屍體是絕對不能帶出去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其實大家心裡都是這般想法,所以這件事無論蕭聰怎麼爭取,結果都一樣,爭取太過,反而有做作之嫌,但人心參差眾口難調,現在活著的人裡麵,肯定有那種既怕蕭聰一意孤行進而危害己身又看不慣蕭聰輕易將屍體拋棄的賤貨,為了平衡人心,年輕人便隻能在歐陽尋身上做點文章了,希望一向心明眼亮的大才子繼續心明眼亮不要誤會。
關於記憶裡的那一段離奇經曆,眾人各有各的想法,但無一人能說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如何能那般感受真切,十幾名火聖塔門徒又是如何丟了性命,或者說,他們的神魂是否真的曾被抽離而出進入這海水,還是說,記憶裡的一切僅僅是個幻境?甚至說,現在的情景又是否是真的?
他們在那個世界裡以水流靈物的身份呆了差不多五年,這五年的時間,是“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還是“世上方一日,洞中已千年”,也沒有個根據,雖說當日聽贏目宣講述,贏族人在三尊道場裡呆的時間普遍不長,隻有兩個月到半年之間,可他們確實沒有這般離奇的經曆,而在歸師父的小冊子裡,也沒有時間差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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