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六爺,該上場了!”
林牧暈暈乎乎的感覺自己的耳邊傳來了一陣低喚聲,仿佛從天邊傳來的一樣。
臥槽,誰呀,這麼不懂事,昨天剛跟領導喝完酒,現在還困呢,才幾點啊,就叫我,我這小暴脾氣。
林牧緩緩的睜開雙眼,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件淡藍色長衫,頭上戴著一頂瓜皮帽,一臉陪笑得看著自己的年輕人,愣住了!
這孫子誰呀,這穿著打扮,這麼古風嗎!
“六爺,您醒了,來,潤潤嗓子,前麵還有兩句,就該您上了。”
林牧下意識的從對方的手裡拿過一個紫砂壺,放在嘴邊喝了一口,苦澀的茶味入口,讓他頓時大驚失色。
尼瑪,自己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從彆人手裡接過茶水就喝了呀!
這可是大忌啊!
作為一位魔都京劇院的當家老生,林牧對於自己的嗓子保護,那是相當到位的。
尤其是對於這種外來的飲品,不管在什麼地方,隻要脫離了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就算是自己的水壺,林牧都不會輕易去喝的。
因為他真的見識過一些黑暗的事情。
幾年前,兩位老生演員為了爭奪當年的青京賽老生組第一名,其中一位老生竟然喪心病狂的在對方的水裡下了藥,導致對方直接進了醫院,而這人也沒有什麼好下場,不但丟了飯碗,而且還吃了官司。
這件事,讓初出茅廬的林牧大開眼界,從那以後,對於吃喝這方麵,林牧是非常的在意。
但是今天,林牧竟然發現自己無意識的就接過了一個陌生人遞過來的茶水,而且還喝了!
頭皮發麻的瞬間,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記憶湧上了心頭。
自己家裡排行老六,所以在戲班裡官稱“六爺”!
從五歲開蒙,九歲登台演出,如今二十一歲的林牧已經是上海灘小有名氣的文武老生了。
自己的師父,不是旁人,正是老生名家仇月祥。
這個名字可能有人很陌生,但是孟小冬這個名字大家就很熟悉了吧!
而仇月祥正是孟小冬的開蒙師父,也是孟小冬的姨夫。
而仇月祥跟林牧的關係也不尋常,仇月祥是林牧的親娘舅,跟林牧的母親是一奶同胞的兄妹。
林牧和孟小冬差了六歲,兩人小的時候一起跟在仇月祥身邊學戲。
當年孟小冬離開魔都前往京城發展,結識了一生孽緣梅蘭芳,於是,仇月祥就跟孟小冬斷了關係,回到了魔都,專心教授林牧。
幾年的時間,林牧得到了仇月祥的一身真傳,不但唱功斐然,一身武戲也是非常的紮實。
“六爺,該上場了!”
看到林牧還在發愣,徐三有些著急的看了一眼上場門,那邊的催場師傅已經不住的衝他使眼色了!
林牧回過神來,將手上的茶壺遞給了徐三,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
徐三,正是仇月祥給他找的跟包,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助理。
林牧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扮,頭戴杏黃紮巾,飾麵牌,掛著白三,外紮杏黃硬靠,內襯杏黃箭衣,一條黃彩褲,腳下踩著一雙一寸半的厚底靴。
林牧輕輕的晃了一下腦袋,紮巾上的絨球輕輕擺動,身後的靠旗也是微微搖擺。
林牧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沒想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民國,而且還是唱戲的,看來這輩子就跟戲曲有緣了。
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天大地大,戲迷最大,先唱戲。
林牧猛地眼神一凜,單手一抓靠裙,雙目囧囧的快步走到了上場門,聽著外麵熟悉的戲聲,掐準了鑼鼓點,衝著已經將門簾撩開的催場師傅微微頷首,輕聲說道,
“有勞了!”
說完,林牧邁步就走到戲台上。
聽到林牧竟然跟自己說有勞了,催場師傅愣了一下。
畢竟這位林六爺的架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平日裡在後台,這位跟誰都不說話,就算是戲班的老板也是得陪著笑臉遠接高迎的,至於說其他人,根本就入不了這位六爺的眼。
但是人家有這份高傲的底氣,就算是魔都的那些大人物,對林牧也是十分的敬重。
彆說什麼戲子低人一等,那是普通的戲子,真正有本事的那也是名利雙收。
就像是梅蘭芳,到了抗戰時期,那些腳盆雞也是隻敢軟禁他,也不敢輕易的動他。
雖然林牧如今跟梅蘭芳沒法比,但是在魔都,加上跟孟小冬的關係,也算是有一號的名角了!
今天唱的是全本的《定軍山》。
台下的戲迷都是衝著林牧來的,但是林牧一開口,就讓台下的不少震驚不已。
因為仇月祥宗的是孫派,孫菊仙,跟譚鑫培,汪桂芬合稱老生“新三傑”。
而林牧在後世宗的是麒派,麒麟童周信芳。
雖然周信芳也曾經求教過孫菊仙,將其唱腔特點融入到了麒派中,但是兩派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林牧一張口,用的是後世麒派的唱法,不但跟孫派毫無關係,就連很多麒派的愛好者,也是感覺到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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