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的春風依舊清冷,方易之站在永登縣城牆之上,望著遲遲沒有進攻的西涼大軍,心情沉重。
前天古浪縣一日失守,西涼軍經過前朝大梁兵馬大元帥韓宗旺十餘年的調教,戰鬥力大幅增強。
忽然,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遠遠傳來。
“阮將軍,敵軍有大型攻城器械。”一名副將指著遠遠駛來的馬車,臉露驚容。
負責守護城牆的寧遠將軍阮大水極目眺望,目光所及之處,卻是一輛輛馬車並成一排緩緩駛來。
馬車上,是一棵棵七八丈長、粗如腰的筆直杉木,用一根根三角木,釘成一張張平整的排梯,每一張排梯高約三丈,一頭還裝有抓城大鐵鉤,搭在城牆上的話,軍隊便可以成群結隊地沿著梯子衝上城頭。
在平板車後方,幾十架大型投石機一字排列開來,這些投石機可以將數百斤的巨石拋出去五百步遠,這種兩丈一尺高的重型投石機原本需要一百多人挽拉,但經過韓宗旺的改良後,將老式投石機改為後拉,利用投石機的皮帶彈力射出,並利用滑輪原理,將拉拽發力變成多絞盤,這樣,一架投石機隻需二十人便能操控。
每架投石機之間,都有一張巨大的床弩,這種床弩可一次性射出十支十字標槍,能洞穿四百步內的盾牌,全射程八百步。床弩隻要三人即可操控,再配上兩名上箭的助手,一共五人一架,對付密集的守城軍,殺傷效果驚人。
床弩上一支支十字標槍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一條條擇人而噬的毒蛇直指城頭。
方易之站在阮將軍身後,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這一係列床弩、投石機,組成一個個巨大方陣。
每個方陣的兩翼,各有一隊騎兵護衛,若是想從左右包抄方陣,必定會遭到騎兵的迎頭阻擊。
在方陣的背後,還有三隊重騎兵,分為左中右列陣,他們人如龍,馬如虎,氣勢如虹。
望著占地數裡的陣式,以及斜指城樓的森寒箭矢,大陳守軍看得頭皮發麻。
如此之多的強弩、投石機集中使用,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西涼大軍勢在必得。
“咚!咚!咚!”
巨鼓聲震天敲響,肅殺之氣彌漫天空。
西涼大軍的士兵們瘋狂呐喊著,如潮水般向城下衝去。
衝在最前麵的是數千名手持盾牌的士兵,他們負責擋住城上射來的弓箭,緊跟其後的則是攀爬用的雲梯,而幾十架投石車也瘋狂地往城中投擲巨石,掩護著攻城部隊。
城上的阮大水有條不紊的指揮著部隊,利用城牆上的弓箭手和火油進行還擊。
城牆上每隔十丈就架著一個巨大的鐵桶,桶裡麵是滾燙的熱油,巨桶旁邊的守軍都全神貫注的盯著城下,等西涼攻兵靠近之後,他們迅速將熱油倒下,那些被熱油潑到的西涼攻兵,一個個的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滾。
倒完一桶熱油之後,那些士兵又把桶放回原位,然後一部分人繼續往桶裡麵倒著油,剩下的一部分則是不停的在下麵點火加柴,準備著下一輪的熱油攻擊。
此時,數十架投石機開始吱吱嘎嘎絞動粗索,長長拋射杆向後彎曲,蓄積的勢能達到了極致。
“放!”
命令下達,士兵同時猛拉繩索,長杆甩出,巨石騰空而起,呼嘯向城頭砸去。
“十字槍,放!”
床弩也在同時發射,幾百支十字標槍一齊發威,那聲音比起巨石呼嘯聲毫不遜色,震得人耳膜隱隱生疼。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巨石落入城中,許多大陳守軍躲避不及,被活生生砸死。
滿天標槍伴隨著呼嘯的破空聲疾射而來,帶著強大的衝擊力,將守軍串成了一串串,餘勢未消,狠狠地釘在城樓之上,血漿四濺,發出“嗡嗡”炸響。
一時間,淒厲的慘叫聲和呼喊聲響成一片,而破空而來的箭雨更是接連落下,讓城頭瞬間亂了方寸,一時間亂成一團。
阮大水大聲疾呼,迅速整頓防守,將大陳將士分作三排,輪番放箭和傾倒滾油,連綿不斷的傾瀉下去,城下僥幸沒死的西涼士兵在那綿綿箭雨中不斷被剝奪著生命,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大地。
城牆上下,處處是殷紅的血跡,鮮血橫流,碎肉、殘肢斷臂,隨處可見。淒厲的慘叫聲,憤怒的嘶吼聲,雙方殺紅了眼,戰鬥在不斷升級。
城牆上布滿了黑壓壓的大陳士兵,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呐喊聲,巨石呼嘯著從天而降,箭矢淩空亂飛,毫不畏懼的士兵們滿臉血汙,眼神裡透著決一死戰的衝天豪氣,手裡不停地搭弓射箭、傾倒熱油,大片的兵卒倒斃於橫流的血泊之中,身後又有人挺身而上,廝殺聲和金戈交鳴聲響徹天地,滿目都是屍山血海,猶如人間煉獄。
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彌漫的硝煙在空中飄散,熊熊火光映照得天際一片血紅。
方易之剛斬斷一架掛在城牆上的雲梯,又一輪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紛紛落下,隻見身邊不斷有兵士中箭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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