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某愚鈍,未知大人名諱,敢問尊師是……?”
方易之掙紮著起身道謝,麵帶疑惑地問道。
“在下淩問嶽,家師孟星河!”
中年人肅首答道。
方易之悚然動容,淩問嶽,真武宗宗主孟星河的親傳弟子,據說五年前已邁入真我境,自投身行伍以來,戰功赫赫,被朝廷敕封為宣威將軍,鎮守西北,想不到竟然能在這裡見到。
“易之……久聞宣威將軍大名,今日有幸得見,榮幸之至!”
方易之欠了欠身子,掙紮著要坐起行禮。
“易之不必多禮!”
淩問嶽製止了方易之的動作,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溫言道:“你我即是同僚,又同為修行中人,彼此無需客氣,家師對貴院李行知先生推崇備至,我也是仰慕已久,今日見到易之……知行院弟子,果然風采不凡!”
淩問嶽年約四旬,生的方麵大耳,星眉劍目,一身湖藍綢緞瀾衫,腰間束著狻猊勒甲蠻獅帶,儒雅中透著幾分武將特有的硬朗,也許常年駐守邊關的緣故,他兩鬢有些斑白,聲音卻是溫和清朗無比,一番交談下來,讓方易之頓生好感。
“易之體內的“炙陽真氣”似毒非毒,一旦被它侵入心脈或丹基,將會有性命之憂,這門功法歹毒無比,當年我真武宗有幾名長老,就是被這奇門邪功所傷,最後身死道消……不過,我久聞知行院兩位院首大人,功參造化,也許會有辦法,能夠徹底醫治好!”
淩問嶽說到這裡,歎了口氣,繼續道:“易之先安心修養幾日,我會派人護送你回京都洛陽,如今朝廷派二十萬大軍馳援蘭州,已在城外安營紮寨,領軍主將崔將軍聽聞龍潭澗大捷,甚是欣喜,隨後他會親自來探望你,順便了解一下西涼軍的情況。”
“人已經醒了嗎?”
淩問嶽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幾個人徑直走了進來。
為首之人一身緋色羅袍,銳利的眸子掃了一眼榻上的方易之,神情倨傲的仰著下巴。
“這位便是領軍統帥崔燦雲,崔將軍!”
淩問嶽對來人拱了拱手,給方易介紹道。
“卑職見過崔帥!”
方易之撐著身子坐起,抱拳道。
“免啦……說說西涼軍的情況吧。”
崔燦雲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走到一旁的椅子大喇喇坐下,一撩袍襟,翹起二郎腿,接過侍從奉上的茶盞,有些自矜地揭開茶蓋,輕啜一口。
方易之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的將龍潭澗之戰詳細說了一遍,重點講述了一些西涼鐵騎的作戰特點,裝備配置等等。
崔燦雲聽完不置可否,半晌,將手中茶盞放下,一撩眼皮,淡淡道:“乾的不錯!”
他隨即站起身,攥緊拳頭,躊躇滿誌道:“本帥手握雄兵二十萬,明日即尋找西涼軍主力,決一死戰!”
“不可!”
方易之與淩問嶽同時出聲。
“嗯……?”
崔燦雲納罕地掃視了兩人一眼,麵容多了幾分陰鷙。
“崔帥,西涼軍勞師遠征,兵鋒正銳,我們隻要堅守不出,以逸待勞,敵軍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到那時,可一舉破之!”方易之忍不住勸道。
“不錯,西涼軍更期盼速戰速決,若時日一久,他們糧草難以為繼,不戰自潰!”淩問嶽也附和道。
“他們已攻占了古浪、廣武、永登等地,整個隴西郡半數淪入敵手……陛下委我重任,我大陳帝國……亟待以一場大勝來振奮人心!西涼軍並非不可戰勝,這位統領大人……莫不是被西涼人嚇破了膽?”
崔燦雲聲音冷冷響起,說到最後,語氣變得陰惻惻地。
“我……”
方易之語塞,一時氣結,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
淩問嶽眉頭微蹙,麵色不悅,正欲說話,崔燦雲冷聲打斷道:“好了,兩位不必再說,本帥也熟知兵法,自有決斷!”
崔燦雲說完,帶著幾名隨從兵將,轉身拂袖而去。
淩問嶽與方易之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一絲憂慮……
…………
春天的暖風拂過山崗,山野裡開滿了不知名的小花,魚兒在溪水裡歡快地遊動著,冬眠的青蛙扒開洞口的泥土,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發出屬於這個春天的第一聲鳴叫。
青山在前,白雲向後,阡陌小路上,清脆的馬蹄聲響起,馬車吱吱呀呀駛過,被輾倒的纖纖青草,倔強地挺直身子,舒展起翠綠的葉子。
方易之挑開車簾,望著遠山悠然出神,眉宇間隱隱透著憂慮,山高路遠,江湖多險……
當年書生意氣,投筆從戎,一腔熱血以報國,如今百戰成詩,歸來已不是少年……
春風又綠江南岸,可春風綠的又豈止是江南岸,帝都洛陽的洛河兩岸也已綠了,聞名天下的牡丹花開得正豔。
踏青的遊人如織,三五孩童在玩著蹴鞠,一群官宦人家的婦人們在賞著隨風搖曳的牡丹花,低聲絮語說著什麼,幾個明媚如陽春三月的少女,在嬉笑打鬨著,銀鈴般的笑聲時而飄蕩在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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