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對麵的德軍軍官聽不懂俄語,不知道索科夫在說什麼。當他們看到索科夫身邊的那名留著鷹鉤鼻子的男子,朝自己走來時,身體都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阿傑莉娜見狀,有些詫異地問:“米沙,這些德國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在發抖?”
索科夫看了一眼斯皮曼,壓低嗓門對阿傑莉娜說:“阿傑莉娜,你在華沙也待過,難道不知道鷹鉤鼻子是猶太人的外表特征麼?斯皮曼一看,就知道是個猶太人。這些軍官可能以為斯皮曼準備報複他們,不害怕才怪了。”
搞清楚怎麼回事之後,阿傑莉娜向前走了兩步,衝著那些軍官說:“軍官先生們,請你們保持鎮靜,我們今天到這裡來,是為了找一位德軍上尉。他在德國人占領華沙期間,曾經無私地幫助過你們麵前的這位波蘭鋼琴家斯皮曼。”
聽到阿傑莉娜這麼說,那幾名軍官的情緒穩定多了,既然站在自己麵前的猶太人,是為了尋找曾經幫助過他的德軍軍官,說明他是想報答對方的恩情,沒準還會解救對方離開戰俘營呢。想到這裡,軍官們個個挺起胸膛,把下巴昂得高高的,希望能被斯皮曼選中,早日離開這該死的戰俘營。
斯皮曼在九名軍官的麵前走了兩個來回之後,轉身衝索科夫搖搖頭,臉上寫滿了遺憾,示意這裡沒有他要找的人。
索科夫想到剛剛巴拉寧告訴自己,說缺席的兩名德軍軍官,一個死了,一個重病在床。他抱著僥幸心理問巴拉寧:“上校同誌,我們要找的人,會不會是缺席的那兩名軍官呢?”
“上尉,”巴拉寧叫過戰俘營的負責人,問道:“你手裡有那兩名德軍軍官的資料嗎?”
“有的,上校同誌。”
“那快點取來!”
等負責人離開之後,巴拉寧向索科夫解釋說:“由於我們的資料太多,所以戰俘的花名冊相對比較簡單。但戰俘營裡的資料就要齊全多了,不但有您剛剛看到的內容,甚至還有戰俘們的照片。”
很快,負責人就拿著兩份資料過來了:“上校同誌,您要的東西在這裡。”
巴拉寧接過資料翻了翻,隨手遞給了索科夫:“將軍同誌,這就是缺席的兩名軍官,您看您要找的人是否在其中。”
索科夫接過資料,發現裡麵有軍官們的詳細資料,包括他們進入戰俘營時所拍的照片。
“斯皮曼先生,”索科夫將資料遞給斯皮曼:“你看看吧,有沒有你要找的人。”
斯皮曼接過資料,仔細地查看著上麵的照片,隨後搖著頭說:“對不起,將軍同誌,沒有。”
聽到斯皮曼說沒有,索科夫的心裡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他並沒有灰心,把資料交還給巴拉寧之後,他抬手拍了拍斯皮曼的肩膀:“斯皮曼先生,彆灰心。這個戰俘營裡沒有,我們就去彆的戰俘營繼續尋找。”
“上尉同誌,給你們添麻煩了。”索科夫衝戰俘營負責人說完這話之後,又扭頭對巴拉寧說道:“上校同誌,我們去下一個戰俘營吧,沒準在那裡會有收獲!”
索科夫等人回到吉普車旁,正在與戰俘營的負責人告彆時,戰俘營的營門忽然被打開,一群戰俘在蘇軍戰士們的押解下,從外麵走了進來。眾人聽到動靜,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過去,看清楚是一群回營的戰俘,又重新收回了目光。
誰也沒有注意到,戰俘中間有一名穿著破舊下士軍大衣的戰俘,卻在邊走邊回頭,他的目光停留在站在車旁的斯皮曼身上,臉上寫滿了震驚。因為不停地回頭張望,他的腳步自然要比其他的戰俘慢一些,一名負責押解的蘇軍戰士見狀,用力推了他一把,怒氣衝衝地罵道:“走快點!”
誰知那名戰俘居然從人群中衝出來,直接撲向了吉普車。
站在索科夫周圍的戰士們,以為這名戰俘要對索科夫不利,紛紛端起了手裡的槍,攔住了戰俘的去路,並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那名戰俘被兩名戰士架住手臂,往後拖走時,他忽然大聲地喊叫起來。雖然索科夫聽不懂他在喊什麼,但卻聽出他喊的不是德語,而是波蘭語。
原本站在索科夫身後發呆的斯皮曼,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不禁哆嗦了一下,隨後用難以置信地目光望向那名被戰士們拖走的戰俘。愣了片刻之後,他發了一聲喊,跌跌撞撞地衝向了那名戰俘。他推開架著戰俘的兩名戰士後,和戰俘對視一眼,隨後就擁抱在一起。
索科夫見狀,猜到這名戰俘可能就是斯皮曼要找的德軍上尉,連忙抬手製止了準備把戰俘和斯皮曼分開的戰士,接著問道:“斯皮曼先生,這就是當初幫助過你的德軍上尉嗎?”
“是的,將軍先生,是他,就是他。”斯皮曼熱淚盈眶地回答說。
“巴拉寧上校,”索科夫板著臉問巴拉寧:“為什麼這名軍官的名字沒有出現花名冊上呢?”
巴拉寧愣住了,他扭頭用責備的目光望向自己的部下,似乎想讓對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戰俘營負責人有些慌亂地回答說:“上校同誌,您要找的是德軍上尉,而這名戰俘被我們抓住時,身上就穿著這件下士的軍大衣。他說他是德軍上尉,但卻拿不出有效的證件,因此我們就按照下士軍銜來登記的。”
索科夫來到那名戰俘的麵前,望著對方問:“你叫什麼名字,什麼軍銜?”說完,朝阿傑莉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翻譯自己的話。
“我叫威廉·霍森菲爾。”戰俘原地立正,挺直身體回答說:“軍銜是國防軍上尉!”
威廉·霍森菲爾?!聽到這個名字時,索科夫不禁愣住了,他知道戰後曾有不少德國人獲得了“國際義人”的稱號,包括著名的辛德勒,而這名上尉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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