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是前年去的紅星公社,還真是記錯了。”
一番打探下來,周大發滴水不漏,王衛東也逐漸放下了心。
他轉動方向盤,卡車朝著一個僻靜的小巷子駛去。
這裡以前是王衛東打牌的地方,周圍一片荒蕪,連個過路的人都沒有。
用來搞這種灰色的交易,實在是太合適了。
停好車,周大發看看周圍,有些膽怯的說道:“司機同誌,這裡是哪裡啊,你不會是想搶了我吧?”
“害,你小子胡說什麼呢!要是搶你,我還用得著費這麼大勁?趕緊下來,我帶你搞柴油。”
周大發的膽怯,在無形中又給他加了幾分。
此時,王衛東已經徹底相信此人就是一個膽小怕事的社員,下了車,他並沒有打開油箱,而是四處轉悠了一陣,點了根煙,直到煙抽完,也沒看到有人路過,這才算是放了下心。
王衛東扔掉煙頭,轉身走到周大發跟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社員同誌,現在柴油可是管控物資,彆說你沒有油票了,就算是有油票,在供銷社裡,你也買不到。”
“這個我知道,以前我也買過柴油,司機同誌,你就直說,一升柴油得多少錢吧?”周大發舔著臉笑。
“嗯”王衛東沉思片刻,露出笑容:“我看你也是實在人,你們社員也不容易,這樣吧,我也不坑你,一升柴油我隻要你五塊錢。”
“五塊錢”周大發倒吸一口涼氣:“司機同誌,半年前我買柴油,也隻是兩塊錢一升的價格,你跟我要五塊錢,還說沒有坑我”
“嗬。你剛才也說了,那是半年前,你不知道最近的柴油價格飆升了嗎?”王衛東不慌不忙,開始給周大發討價還價。
周大發皺眉頭:“這樣吧,我今天要買十升柴油,你按四塊錢一升的價格賣給我,怎麼樣?”
十升柴油,就是四十塊錢,足夠還上債務了,王衛東心中盤算過後,笑著說道:“沒想到你這個社員看上去濃眉大眼的,小心思卻不少,你在我這裡以四塊錢一升的價格買到了柴油,回到公社裡,報出五塊錢一升的價格,就這麼一轉手,你就能從中賺到十塊錢。“
說著,他裝出一副大氣的樣子:“行,有錢大家賺,我這個人從來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不過你得先給錢。”
“那可不行。”周大發捂住口袋:“你是卡車司機,要是開上卡車跑了,我沒帶回去柴油,公社的書記非手撕了我不可。”
“得得得,看你那副謹慎的勁頭,我還能騙你嗎?”
王衛東搖著頭,走到油箱旁,擰開了蓋子,然後從駕駛室裡取來一根管子,插進油箱裡。
事先把鐵殼油壺擺在地上,王衛東嘴巴對著管子口猛嘬了一下,呸呸兩口,油箱裡的柴油順著管子流到了油壺裡。
十升柴油隻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王衛東拆掉油管,拿起蓋子擰住油壺,遞還給周大發:“好了,現在這裡麵是十升柴油,你現在可以把錢給了我吧?”
“給”
周大發把錢遞給王衛東,趁著王衛東點錢的時候,突然吹了一聲口哨。
尖銳的口哨聲,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王衛東意識到不對勁,把錢揣進兜裡,扭頭就想往駕駛室裡跑去。
可惜已經太遲了。
三個年輕人跑上來,把他按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位王衛東認識,正是搬運工的頭頭秦奮。
王衛東盯上李東來後,自然要把李東來的情況調查清楚,這裡麵跟李東來最親近的一個人就是秦奮。
秦奮跟李東來是發小,靠著李東來的關係,進到軋鋼廠後,成了搬運工的頭頭,平日裡經常幫李東來乾一些雜活。
這個人對李東來一向忠心,王衛東自然要格外注意。
王衛東的頭被按在地上,扭著脖子大聲吼道:“秦奮,你這是要乾什麼!我是軋鋼廠的司機,你沒有權利這麼對待我!”
這時候,遠處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他沒有權力?那我呢?”
王衛東臉貼在地上上,蹭著地極力看去,隻是一眼,便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隻見一個身穿公安製服的年輕人正朝這邊緩步走過來,年輕人手裡還拎著一個手銬。
小片警的出現徹底擊碎了王衛東的幻想,就算不用力按著他,他也失去了掙紮的力氣。
秦奮緩緩站起身朝小片警笑道:“同誌,這位就是我們舉報的那個壞分子,他靠著工作的便利,偷偷把卡車裡的柴油倒賣出去,以獲取利潤,他這是在挖工廠的牆角,要是人人都跟他一樣,我們軋鋼廠豈不是就毀了。”
小片警一把揪住王衛東的領子,把王衛東從地上揪了起來:“好小子,拿著軋鋼廠給你的工資,每個月還有額外的津貼,你竟然還能乾出這種事情,今天絕對不能輕饒了你。”
王衛東本來還想為自己求情,聽到這話,雙頭顫抖起來,褲腳濕透,周圍的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腥臊氣味。
得知王衛東在倒賣柴油的過程中被小片警親手抓獲,李東來徹底放下了心。
依照王衛東的罪行,至少得在笆籬子裡蹲上七八年的。
他把精力重新投入到三米立車的研究中。
時間轉瞬即逝,一眨眼便來到了一周後。
天剛蒙蒙亮,李東來便被丁秋楠驚醒了。
拉開電燈,見丁秋楠正在穿衣服,李東來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問道:“今兒怎麼起這麼早?”
“啊,不好意思,把你驚醒了。”丁秋楠邊穿衣服邊說道:“你忘記了,今兒是何雨水結婚的日子,我作為何雨水的娘家人,得提前去何家等著小片警家來接親。”
聽到這話,李東來陡然清醒過來,掀開被子下了床:“傻柱也真是的,怎麼不提前提醒我一下,這麼大的事情,我也應該去幫忙的。”
“傻柱本來想喊你去幫忙來著,於菊花說你這段時間工作太辛苦了,反正東西都準備齊全了,沒必要打擾你,隻是在吃席的時候,把你請過去就行了。”丁秋楠笑著解釋道。
“這怎麼行呢,何雨水好歹也算是我半個妹子。”
李東來說著找出一套毛呢中山裝,換上之後,洗了一把臉,帶著丁秋楠來到了傻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