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得那陽光很刺眼?”
馬王爺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說的沒頭沒腦。
蒙蟲卻懂對方的意思,咧嘴笑道:“如芒在背。”
“坐下慢慢說。”
蒙蟲邁步跨過那條光暗分界線。
與此同時,站在櫃台後的梁火腳下一敲,開啟店鋪內的屏蔽設備,端著那把朵顏衛神情警惕的看著門外。
“您什麼時候成的四品?”
蒙蟲看著眼前這具充滿壓迫感的鋼鐵身軀,毫不掩飾眼中的豔羨。
“一個老東西撿了一個臭小子的便宜罷了,如果可以,我寧願把這些都還給他,回明鬼境繼續去當我的老流氓。”
蒙蟲當然知道馬王爺口中的‘臭小子’是誰,神情崇敬。
“同為中院明鬼,蚩主他雖然比我們這群人都年輕,但比誰都更像個一個爺們。”
“能站著求死,是爺們。能忍辱負重,也不能說就是孬種。你們和他,不一樣。”
“但如今我們隻差一個機會,就能做到和蚩主一樣的事情。”
蒙蟲雙拳緊握,沉聲道:“讓中院的那些墨序血債血償!”
馬王爺問道:“你們的機會,就是那個叫王旗的普通人?”
目前馬王爺和李鈞他們雖然分開行動,但始終保持著消息互通,因此關於王旗的情報他早就知曉了。
“他是目前進展最好的一個,也是最有希望成功的一個。隻要他能成為從序者,我們就能衝破囚籠,重獲自由。”
馬王爺不解問道:“可是既然你們已經有能力進入人類的軀體,為什麼不直接選擇從序者為載體,反而要自己從零開始?”
“現成的從序者,哪怕隻是最低級的序九,思想和意誌都遠比普通人要更加堅韌和強橫,以他們為載體,排斥太強。而且我們一旦強行進入之後,基因便會莫名其妙開始枯萎沉寂。隻有普通人才能與我們保持最高的兼容度。”
蒙蟲吐了口氣,說道:“我們也考慮過直接將普通人催熟成為從序者,但外力的介入同樣也會造成基因的不穩定。似乎基因給我們的答案隻有一個,就是王旗。”
“蒙蟲,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馬王爺沉默良久,緩緩開口:“你難道不覺得自己越來越像鬼了嗎?”
“黃粱鬼嗎?”
蒙蟲聞言笑了笑:“是啊,不管用多少言詞來掩飾,我們現在做的事情跟那些奪舍人類的黃粱鬼確實沒什麼區彆。不過,這重要嗎?”
“不重要嗎?”馬王爺的語調陡然拔高。
“不重要!”
蒙蟲毫不示弱道:“黃粱鬼、明鬼,說白了都是鬼,他們奪舍是為了跳出井底,我們奪舍是為了重獲自由,殊途同歸罷了。”
“重要!”
馬王爺怒道:“一字之差,那就是天壤之彆。”
“有什麼區彆?”蒙蟲反問。
馬王爺毫不遲疑道:“他們是假的,我們是真的!”
“大家都出自黃粱夢境,怎麼去分真假?那些黃粱鬼在他們的夢境世界裡,也是會哭會笑,有血有肉,有妻兒老小,有兄弟姐妹,也是真實不虛的人!”
“他們的世界隻是劇本,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外人精心構算好的!他們出門永遠隻會用右腳跨過門檻,遇見路口隻會往左拐,就連他媽的上哪個娘們,都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幾千幾萬次,這難道也是真實不虛?”
“那是我們知道,他們並不知道。”
“但你已經知道了。”
“那為什麼明鬼境就不能也是一場精心交織的劇本夢境?”
蒙蟲的話音振聾發聵:“那片看不到儘頭的荒蕪曠野,永遠不變的昏暗天空和永不停息的刺骨狂風,我們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終日飄蕩其中,為了一個入世的機會打得頭破血流。就算拚儘一切把機會搶到手,也可能因為彆人看不順眼,就前功儘棄,再當回那個孤魂野鬼。這樣的明鬼境,難道不像一個劇本?”
馬王爺愣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人說我們是墨序的英靈,是基因感念我們的英勇付出,所以在我們死後給予我們一次重生的機會。可你我都清楚,基因會他媽個鬼的感念,它比誰都更像是被人操縱的傀儡!”
蒙蟲臉色漲紅,情緒激動道:“馬爺,你錯了。我們和黃粱鬼的區彆不是真與假,是他們對墨序沒有利用價值,而我們有!但是有價值就該被彆人利用?憑什麼?”
“如果王旗成了從序者,難道就能讓你們徹底解脫?你們沒有想過這個法門的出現,或許也是被人設計的!”
“出了狼窩又進虎穴又如何?大不了繼續拚,繼續闖。至少現在站起來反抗的我們,不是奴隸,而是像蚩主那樣的爺們!”
赤色的眸光撞上黑色的瞳孔,彼此互不相讓。
氣氛一時凝固且緊張。
站在遠處的梁火端著槍,咬著牙,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麼簡單的道理,沒想到馬爺我活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沒能徹底搞懂。”
馬王爺突然長歎一聲,語氣略顯落寞。
“您也是關心則亂,這點是非我還是拎得清。”
蒙蟲也收起了剛才爭辯之時顯露的銳利鋒芒,輕聲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這次過來,是想告訴您,我們願意和您聯手一起對付中院。不過我們希望您給我們一點時間,先讓我們看看,王旗到底是不是那一線生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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