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爐前道人反倒穿的樸素些,一轉頭,也是打了個稽首,他長得不算出眾,嘴邊兩撇八字胡,下巴上還有一縷山羊胡,聽到朱芪發問,鼻翼微張,吸了口氣,開口說道:
“道友莫急,功成留在今朝,入道之日可待。”
黃芪一把拉住申道友的手:“好好好,全賴道友之功,貧道才有成道之日。”
又一路小跑,從內殿暗格裡取出些靈根寶藥,遞到道人麵前:“這些靈材俱是窮搜我國上下山清水秀,鐘靈之地得來的寶貝,申公豹道友若不嫌棄,一並收下。”
申公豹微微一笑,風輕雲淡的抖擻道袍,徐徐清風掃動,黃芪手中的寶盒已然消失不見。
他一抬手,雙眼放出精光,望氣算天機,看到頭頂水火之局將成,伸手一點丹爐:“良辰已到,道友請看!”
空蕩蕩的室內,忽然現出幽香,隨著申公豹伸手一指,丹爐寶蓋傾斜,泄露出絲縷丹氣。
那丹氣升騰,飛到半空就凝成仙露散落,幾滴打在朱芪身上,他忍不住大吸了一口,隻感覺身體通泰,說不儘的暢快,似這般清靜妙香,幽邃丹露,比他精心布置的椒房香氣要好上千倍萬倍。
丹露入土,轉瞬消失,還不等朱芪心疼,就見那地上一隻隻精致可愛的靈芝長出來,有的通體赤紅,還有的傘蓋深紫。
不僅如此,還有彆些靈寶,頗具樣貌的靈參,有了人形的何首烏,這木頭建成的椒房一時間靈寶成堆,老木發芽,何等的生機勃勃,萬物競發。
“收!”
申公豹一聲輕喝,爐火熄滅,丹氣回歸,一枚金燦燦,晶亮的丹丸跳將出來。
“不負道友所托,丹藥成矣。”
他取了玉盒,撥動金丹,把它鎖入盒中,盒中有百錦布,蘊靈石,避免走失藥性。
朱芪哪裡見過此等異象,往日那些仙師就算煉丹,也不過火用的玄妙些,丹爐精致些,怎能有眼前人這般仙氣彌漫,一股出塵味道。
他兩眼放光,顫抖著取過玉盒:“多謝道友,道友之恩貧道沒齒難忘,待到入道成基,我再以大禮相謝,還望道友原諒失禮之處。”
說完竟是一禮大踏步向外走去,好似怕有人來爭搶,申公豹也不著急,手撚著八字胡,等到朱芪走了幾步,才開口說道:
“道友請留步。”
朱芪身形一僵,緩緩修身,才聽到後麵半段話。
“此丹天地造就,有扭轉時運,助人成基,洗濁存清之效,不以常理服之,我這裡有相佐之方,還請道友收下。”
申公豹說完,道袍中飛出一方白紙方,朱芪這才鬆了口氣,取了方子,又道謝離去。
待到出了椒房,又走進一方大殿,朱芪收了狂喜,在那金丹上刮下藥粉,呼喚了內侍,看著人服下,許久無事,這才清退左右,哈哈大笑起來。
椒房內,申公豹歎了口氣,那朱芪雖為皇帝,但實則被正道仙宗豢養,做個吉祥物,先帝早逝,死的不明不白,朱芪居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天姿悟性又不是什麼絕頂之輩,不被養廢就算不錯了,有些聰明也不過是小聰明而已。
“我若下毒,又豈會讓你測出來,就算天仙來了,也要乖乖就範,藥性毒性本為一體,真要用些手段,隻怕你其也死不明白。”
申公豹搖了搖頭,又靜待片刻,忽然,隻見深宮一處大殿一股白氣升騰,直衝九霄,便知那朱芪已經服下大藥。
那藥自然不是什麼九轉金丹,其功效也不是助人成道,而是一虎狼之藥,而這虎狼之功,催發的便是朱芪身上的龍氣。
此界因果遍布,天道彰顯,人道沉寂,一切運轉皆以天道因果法網覆蓋,人居天之下,作為人道氣運集聚的王朝,一朝氣運難以彰顯,難以成那運朝,不然朱芪也不會過得如此淒慘,皇權被仙宗把控,皇帝也是說換就換,沒得半分尊嚴。
留這皇位隻為養豬,保得凡人安穩,有那心有抱負的皇帝,也早早出了意外,皇帝這種生物易溶於水可是老傳統了,所以王朝帝皇多是些得過且過,極致荒唐之輩,言行多是放肆,既是保命之法,免得被仙宗收了人頭,也是無有希望,隻求享樂。
而那王朝氣運不顯,卻不是不存,隻是被天道壓迫難以複出,如今申公豹一副猛藥下去,便將這一股龍氣激發出來。
按那王朝五德輪轉之說,此朝已然氣數將儘,各地隱患層出不窮,內有奸臣作亂,民怨沸騰,外有異族虎視眈眈,欲要改換新天,隻是有仙宗鎮壓,一時難以爆發,等一條導火索,便有王朝傾塌,皇權不負之禍。
可這壓得了一時,壓不住一世,壓的越狠,便更有劫數堆積,本該亂個幾年就再行一統之事,立下新朝,眾正道仙人這般操作,卻有數十年爭端,亂世難以終結。
又逢上道興劫數,修行人自顧不暇,到那時,異族入侵,胡人蠻兵入主中土,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仙人們自然不外乎這些,無非又換了新朝,該有的禮遇供奉終究是少不了,苦的還是蒼生。
“來吧,貧道為爾等擇好了墓地,也讓你們看看何為匹夫之怒!”
申公豹輕撚胡須,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下一刻,龍氣橫貫天地,氣機翻覆,在這一灘渾水裡又摻幾分混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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