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說賀芳亭又來了,也是一怔,“她又來做甚?”
李榮貴答不上來,陪笑道,“聖上見還是不見?”
皇帝一笑,“見,怎麼不見!”
賀芳亭今日穿了海棠紅大袖裳,頭上簪了珠翠,雖不像昨日的金色宮裝那般光彩奪目,也很耀眼。
進了大殿恭敬施禮,“臣女順安,參見吾皇,吾皇洪福齊天,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放下奏折,笑道,“免禮平身。”
賀芳亭:“多謝吾皇!”
站起身來,也看著皇帝笑。
皇帝招手讓她走近,賜了座,和藹地道,“昨日不是還叫舅舅麼?今日怎這般生分?”
賀芳亭羞愧地道,“臣女昨日情急,失了禮儀,回去越想越不安,特意進宮請罪!”
皇帝爽朗地道,“何罪之有?你與朕本是骨肉至親,外人麵前裝裝樣子倒也罷了,若無外人,朕就隻是你的舅舅,不用理會那些虛禮!”
賀芳亭從善如流,一臉孺慕,“舅舅真好!”
暗道如果你真是這麼想的,就不會一口一個朕。
皇帝又關心地道,“昨日回去,沒人為難你罷?”
賀芳亭得意地道,“有禁軍呢,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皇帝笑道,“就是沒有禁軍,他們也不敢。誰不知道,你是朕的親外甥女!”
賀芳亭:“沒錯,以後我什麼都不怕了!”
兩人笑了一陣,賀芳亭認真地道,“舅舅,我想跟您說點心裡話,您有空聽麼?”
皇帝有些新奇,笑道,“你儘管說。”
說心裡話,是要將對方當成知己或親人。
可他是皇帝,誰敢當他是知己、親人?就連兒女們,也是先視他為君王,其次才是父親。
也沒有誰敢跟他說心裡話。
賀芳亭的聲音有些傷感,“從小到大,很多人跟我說,您厭惡我,讓我不要到您跟前討嫌。那麼,今日我想問一聲,舅舅,您厭惡我麼?”
皇帝不妨她這麼坦誠,愣了愣才道,“是誰亂嚼舌根?朕疼你還來不及,怎會厭惡你?”
賀芳亭的眼睛似乎一下子亮了,聲音也變得歡快,“我就說嘛,舅舅怎會厭惡我!我又沒做錯什麼事!而且舅舅對我一直很好,破例封我為郡主,還一再提拔我的夫婿!沈閣老、韋閣老逼著您給謝氏賜婚,您也沒同意。”
聽著她舉的這些例子,皇帝幾乎也要以為,自己真是個好舅舅了,笑道,“朕就你這麼一個親外甥女,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呢?”
賀芳亭感動地道,“舅舅,世人誤會了您,我也誤會了您。以後,我能不能常進宮看望您?”
不是不放心我麼?那就走到你眼皮底下,讓你親自監視。
皇帝:“能!”
賀芳亭表現得更為感動,“母親和祖父、祖母過世後,父親就不怎麼管我了,舅舅,您是唯一關心我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