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熟悉的聲音，梅若林轉過頭去，她一瞬間有點不敢相信，“蕊心？”
臉是蕊心的臉，還沒發育完全的身子卻已經有些臃腫，穿著厚重的如老婆子一般的寬大衣服，腳上都是泥巴，本來不多的頭發梳成了婦人模樣，用木頭做成的簪子插著，短短的時間，她臉上已有些許滄桑。
“是，我是蕊心。”
蕊心快步想上前，卻又抱住肚子滿眼淚水。
梅若林不知如何在開口，蕊心是她以前最看重的丫頭，特意讓嬤嬤重點栽培，等她自己能獨當一麵後，就給她提成大丫鬟，月例加倍，她還請先生教導她們讀書識字，以後是留下還是嫁人，都是有極好的前途。
卻被她自己的心軟給毀了。
看著她的肚子，梅若林凝了下眉頭，“我記得你年紀不大，怎麼會……懷孕？”
梅若林很不喜歡這種事，一個孩子還要生孩子到底是在殘害誰，身體都沒長齊整，這麼小懷孕很容易難產而死。
蕊心搖搖頭，終於哭了出來，“大哥要娶媳婦兒……家裡沒有錢，我爹把我嫁了，換了二袋糧食又去換了嫂子。”
這還是看在她被養得漂漂亮亮的份上，才有這樣的價，在尼姑庵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身體也養得比同齡人豐潤健康，就這麼奇怪的懷孕了。
梅若林歎口氣，走過去安撫道，“彆哭了，我們出來隨便走走……也沒什麼目的地，你嫁到哪一家了，到你家去看看，怎麼讓個孕婦到處亂走。”
事已至此，她也不便多話，各人有各命。
旁邊的裴炎卻很驚訝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又看，他也不可思議，怎麼會這麼小就懷孕了……他撇過頭看梅若林，又看看蕊心的肚子……手指在袖子上捏了捏竟有些若有所思，多吃飯，身子就真的會長得更快些？
他下定決心要多吃飯，長得更快些更討小姐喜歡。
蕊心這時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她啊了一聲，“對了，我男人的嫂子要生孩子了……一直生不下來，我，我這是去叫大夫，糟糕了……”
她突然又想到什麼，“小姐，我知道小姐你會治病，你幫我看看嫂子吧，現在去叫大夫已經來不及了，求求小姐了。”
人命關天，蕊心擦了淚水也管不了許多，竟拉著梅若林就向家裡跑，虧得她還懷著孕卻跑得飛快，梅若林拽住她的手站定，有些好笑，“我不是大夫，你還真信任我可以接生？我拆骨頭還行，接生不行，你找彆人吧。”
“小姐，你的本事蕊心明白，嫂子是個大好人……她如果死了……嗚嗚，我恐怕也活不成，小姐求求你了……這個時候蕊心也沒辦法，就算有彆的大夫過來，他們也會保小不保大，我寧願是小姐去，保大不保小，拆了那個孩子……”
漣夢蝶上前扯回梅若林的手，冷淡道，“小姐也是你能使喚的，她死不死關我們什麼事，小姐，我們走。”
蕊心一下子跪在地上哀嚎的哭求，“小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嫂子，她真的會死的，小姐求求你了，女人生孩子如同進了鬼門關，等我生不下來時他們也會讓我死的，求求小姐，小姐……你也是女子，求求小姐可憐可憐我們吧。”
她捧著肚子，肚子一個勁的下墜，臉上冷汗直流，才一會就臉色煞白，“好痛，肚子好痛。”
梅若林立馬蹲下，一手拉住她把脈，這是有流產的跡象，她沉聲道，“這個孩子你想不想要，不想要就此讓它流掉，想要我給你保住，但你的年紀生它隻會一屍二命，或著你死，或著它死，沒有其他選擇。”
蕊心開始抽搐，她瞪著一雙眼睛全是驚恐，“流掉，我相信小姐，我還不想死。”
梅若林沒了顧忌，手批在她的肚子一按，她慘叫一聲，一個細小的肉團子就從肚子裡滑了出來，本就是流產之象，滑胎也非常容易。
她又繼續道，“這一次我可以救你，但你自己想清楚了……跟男人在一起你還會有第二次，身體不長好，在懷孕隻會是一樣的結果，我本來就要去你家看看，可以幫你解決你嫂子的事，我聽說，有人為了保住孩子，會故意用極端的手段打死孕婦，破開肚子或剪亂下體扯出孩子，我還沒見過呢，夢蝶你見過吧。”
漣夢蝶恩了一聲，他曾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常常去世俗的人界居住，對世俗的一些惡習多有見識，對這樣的也不止見過一次，開始時還會震驚阻攔，後來都麻林了，人類多有愚昧，跟他們仙界完全不同，他後來覺得厭惡，也甚少去人界了。
蕊心聽了這話，臉色更加的難看，她顫顫巍巍哭道，“是……是的，嫂子如果不能生下孩子，他們會叫產婆破開她的肚子……”她奮力爬起來想帶梅若林趕緊回去，但起身卻又軟了下去，她自然是不能走的，在加上旁邊有男人，她也不好意思走，但不帶小姐回去怎麼救人，她哀求的看著梅若林。
梅若林手上出現一條披肩披在她身上，這樣可以掩蓋身上血水，蕊心感激的看著她爬起來，強忍著痛苦向家裡跑去，她的褲子裡全是血水，一走一個血腳印，搖搖晃晃卻又堅強無比，看得人很是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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