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的六月三日傍晚,我和賀曉音一同做出了決定——我在離開希羽組後回到老家的縣中當數學教研組負責人,她則先行留在希羽組一段時間,隨後在適當的時機去國家級媒體擔任科技記者。
隻是,這兩個決定除了使得我們能夠經常地用電話和書信保持聯係,還造就了我們在九十年代的第一次會麵:她從帝都前來采訪在教育事業中做出了些許貢獻的我,因此而產生的高水平報道成為了我進入教育部門的契機,也成為了她升職的契機。
——李超婷】
6月7日下午,夏雯莉跟著夏希羽回到了他在新華苑2號樓的臥室。
“哥,你現在可以說你之前沒說完的事了。”
於是,夏希羽從自己與沈涵曦的見麵開始講起了兩人之間的“孽緣”。
半個多小時後,夏希羽忽然發現沈涵曦出現在了自己和夏雯莉的中間。
“希羽,剛收到的信,來自震旦詩社。他們對這首詩的評價還算可以……具體情況你看了再說。”
花兩分鐘看完信件之後,夏希羽直接把回信隨手一丟,然後對沈涵曦說道:“你想怎麼回複就怎麼回複吧,隻要文明禮貌地正常回複就行,這事我不管了。還是之前的要求,隻要不是二級緊急及以上的事,你說了算,我不在意你的先斬後奏。”
然後,夏希羽就摟著自己的妹妹安然入睡。
沈涵曦見此情形不由得感到一陣歎息。
……
數小時後,在沈鋼的帶領下,夏希羽又與沈涵曦、符雨霄、童曉伊、李超婷、王禮等數學係的十幾位同係同學一起進入了複習狀態——沒過多久就是期末考試了,而夏希羽等人並沒有全部免課。
於是,當晚的複習期間,眾人看到了夏希羽在複習部分數學課程時的吃力。
然而,李超婷卻發現除了沈鋼之外的其他人完全沒有對夏希羽的表現感到疑惑。
在當晚的複習結束後,李超婷向夏雯莉提起此事時,後者對她答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就我所知,數學裡的大方向就有兩位數,具體到各類大大小小的問題就由數百個,加在一起起碼有成千上萬個值得討論的問題了。據我所知,他也隻是對模糊數學和數論有些自己的想法而已。你不能指望他和保羅·埃爾德什以及格羅滕迪克那樣的全能數學家一樣。我的判定是,我哥在數學方麵的總體天賦肯定是不如淺野和水野兩位大姐姐的,甚至很可能不如我……他認為他肯定不如我。”
說完這段話的夏雯莉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隻剩下要在賀曉音、王禮、周北鬥等人的陪同下各自回寢的李超婷。
李超婷與賀曉音一起回到房間後,聽到了賀曉音的話:“超婷,或許,我們無論如何要重新審視我們未來的職業方向了。”
李超婷對此頗為讚同:“我也這麼覺得……我反而認為夏希羽才像一個真正的科研人員。”
“怎麼說?”
李超婷引用了自己聽到的一段話:“現在想來,我覺得夏希羽說的沒錯——‘長期以來,神化科研人員的現象太嚴重了,必須進行矯枉過正,否則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今天,我們看到了夏希羽真實生活的一部分。在他不專精的小學科麵前,他和我們一樣不知所措。這與學習進度無關,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聽到這裡,賀曉音點了點頭:“我也想起來涵曦今年早些時候和我們閒聊時提到的一段話:從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開始,學科發展將會是爆炸性的,全能物理學家這樣的存在不可能再有了——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而知識是無限的。夏希羽和我們大多數人一樣一樣,現在都是20歲上下,還有很多可以學,但一旦進入科研領域,就很少有輕易轉換科研方向的可能了。而當我們這些數學才能連夏希羽都比不上的人們像他一樣小有所成的時候,我們恐怕早已老去,但絕無可能像夏希羽一樣憑借其他小愛好獲得額外收入的能力。於是,我們會在貧窮與饑餓中度過餘生,或者至少會隨著所在研究組的消失而退出科研隊伍。”
李超婷對沈涵曦的這番評價給出了強烈的吐槽:“連……小有所成……小愛好……哈哈哈哈哈哈,沈涵曦是看不起他嗎?菲爾茲獎最有力的候選人竟然會得到這個評價。”
“但我們今天看到了現實,最真實不過的現實!你現在已經進入希羽組了,應該比我感受更深才是。”
聽到這句話,李超婷頓時間發現自己如夢方醒:“是啊,我們這種普通的大學生即使不結婚不生子,背後也是有家人要養的。今年年初的那次地震後【1】,我家裡仍然還有三位長輩在世。而且,以現實情況來說絕不可能指望他們那一點點存款就可以讓他們在餘生中保持現有的生活水平。”說到這裡,李超婷反問道:“你呢?曉音……你家情況如何?”
賀曉音也開始首次提及自己的家庭:“我家恐怕比你好一點,畢竟是城市戶口。但是我大哥在一次生產受工傷殘疾,雖然不算嚴重,但因此失去了勞動能力……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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