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沉默了幾秒,冷靜道:“舅舅,你們在外麵嗎?天氣預報說一會兒下雷陣雨,你把薛阿姨送回去,先回來吧。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等你回來,我們再想辦法好不好?”
聽完洛洛的話,簡之恒忽然醒悟過來,這還是在郊區,薛晴打不到車,“先不聊了。”
簡之恒往前走了兩步,匆匆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傘,往薛晴離開的方向跑去。
隻留下小助理一個人撐傘在原地,無措地盯著地上昂貴的定製西裝。矜貴的麵料浸了雨水、沾了塵土,就是送去清洗也沒法恢複原樣了。
幾十萬就這麼報廢了,有錢人真會玩兒啊。
小助理很苦惱,他站在不遠處見證了簡總和他女朋友吵架的全過程。不知道簡總反應過來,明天他會不會因為左腳先邁入公司而慘遭開除……
上帝的眼淚愈發洶湧,越來越密集的雨滴砸落下來,地麵上如覆一層白霧。
薛晴伶仃的身影在雨幕中倔強前行,走了不知多久,她的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伏倒在了坑坑窪窪的泥土地上。
“嘶——”
薛晴的左腳腕傳來一陣劇痛,她的眼前驟然閃過無數金銀光點,跌落進短暫的黑暗。
她的小臂狼狽的撐在地上,好在衣物厚實不至於擦傷。劇烈的痛苦從腿腳蔓延,一時之間,她竟然怎麼也爬不起來。
薛晴劇烈地喘息著,眼前一片模糊。
又冷又疼,狼狽不堪。
薛晴幾乎要笑出眼淚,三年了,她竟然還會被簡之恒逼到這個份上,心底生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絕望與癲狂。
隻是薛晴永遠不可能喪失理智,她不是溫室裡柔軟名貴的花卉,而是田野間掙紮的野草,無論在何處都能迸發出強悍的生命力。
薛晴掙紮著從衣兜裡取出手機,打開了手機通訊錄。她迅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逐漸清晰的視線落在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上麵。
薛晴忽然沉默了。
偌大的天地之中,千絲萬縷的人際往來,她竟然不知道可以打給誰。
遠在千裡之外的老家的母親?點頭之交的同事?見過寥寥幾麵的相親對象?就算有人接受了她的求助,她又該怎樣說明情況呢?
正在薛晴打算打給簡之漣的時候,頭頂忽然籠罩上一層陰影。
男人有力的手臂繞過她的後背和腿彎,將她整個人抱起來。隔著濕漉漉的衣物,滾燙的體溫傳遞到薛晴的身上。
“抱歉,可以打傘嗎?”簡之恒用了平生最溫和的語氣問她。
他鋒利迷人的下頜不斷滾落雨水,幾乎彙聚成一線,落在薛晴本就濕透的前襟上。也許是在冷水中浸泡了太久,她麻木到不覺寒冷。
薛晴抿緊了唇,她仰頭盯著他。男人那雙向來瑰麗的桃花眸此刻濕漉漉的,搖曳著最溫軟的憐惜與愧疚。
薛晴妥協般點頭。
她累了,也不想在最糟糕的情景下再與他爭執。
簡之恒抱著她費了點力氣才拿到剛才隨手扔到地上的黑傘。薛晴撐起傘,一條手臂攬緊簡之恒的脖子,另一隻手單手打傘。
黑色的屏障足夠寬大,足以將冰冷的雨水隔絕在外。簡之恒往回程走了幾步,很快他的車就被駕駛了過來,小助理連忙從副駕駛座下來為他們打開車門。
“把空調溫度調高,找一下毯子或者毛巾。”簡之恒彎腰把薛晴送入車廂後座,連聲叮囑司機。
隨後他從另一邊上車,坐到薛晴的身邊,眼疾手快地接過司機遞過來的毛毯,抖開籠罩在了——薛晴的頭上。
他不容置疑地用力為她擦乾頭發,然後扔到一邊,在小助理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把另一條乾淨的毛毯披在被他揉成雞窩頭的薛晴身上。
簡之恒終於滿意了。
薛晴攏了攏毛毯的邊緣,一句話也沒說。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助理注意到上司的腦門上還滴答著水珠,連忙遞過來一條白毛巾,“……簡總,隻有這個了。”
簡之恒沒說什麼,把頭發和臉擦乾淨,注意到自己一身濕氣,又默默地挪動屁股,遠離了薛晴一些。
車裡的氣氛肉眼可見地沉默下來,司機硬著頭皮開口:“老板,接下來去哪兒?”
“回市區,先去醫院。”簡之恒這才有時間認真看著薛晴,擔憂道:“蘭言,是哪裡受傷了?”
“不用麻煩了,沒什麼事。”薛晴的神情平淡,剛才應該是左腳扭傷了,回去冷敷一下就可以。
“簡總,麻煩送我回家。”
“不,你在騙我。你疼得眉都皺在了一起,我們去市立醫院。”
簡之恒了解薛晴,不知是體質因素,還是她特彆能忍耐,薛晴對疼痛的耐力遠超他人。如果不是疼到一定程度,她根本不會表現出那麼痛苦的模樣。
他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一次又一次為她做決定?薛晴深吸一口氣,強忍住與他爭吵的衝動。就像簡之恒了解她那樣,她同樣了解簡之恒的性格。隻要是他認定的事,無論彆人說什麼他都不會改變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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