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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淡然不語,華服老者身子微微前傾:“老友此番特來相請,還望宰輔回歸。”
老先生道:“哦?不知回歸何方?”
華服老者微微思忖道:“此天下尚離不開老大人,廟堂可好?”
老先生輕輕搖頭:“天下之大,能人輩出,張之陵既無能,江山自有人傑,何苦糾纏不放。”
華服老者歎息道:“……若如此,泰嶽可好?與三五老友飲茶品酒,弈棋和弦不也自在?”
老先生笑了:“太師啊,看起來老夫若不入土為安,怕是沒有第三嘍。”
華服老者悵然:“宰輔大人太過緊要,各方矚目,去了他處,安危難測,老友們放心不下啊。”
老先生悠悠歎息一聲:“你們啊,就是怕我去了秦,說穿不好嗎?打了一輩子啞謎,老了老了,還是這般模樣,累不累。”
華服老者微微一怔,旋即失笑:“倒是老夫矯情了。既然話已說開,宰輔大人何以答複?”
老先生似是有些好笑道:“老夫當年未曾西去,何苦此時?你們呐,確實矯情。”
華服老者搖頭:“當年還好,畢竟隻有一個女娃娃,可如今世道變了,多了個男娃娃,屬實讓人糟心……”
老先生略微一怔:“男娃娃?”
華服老者道:“宰輔啊,您隱世兩載,許多事怕是不清楚,那日掛印而去,登上臨江閣,自此一闕臨江仙傳遍天下,而那娃娃之名,也隨之舉世皆知。”
老先生愣了下:“老夫有意隱世,確實未曾再關注天下之事。但在這清江小鎮也略有耳聞,那娃娃不過薄有文名,怎會讓爾等忌憚?”
華服老者歎息道:“世人無知,隻曉三兩詩詞,一二話本矣,這廟堂之高,江湖之遠,又豈是凡夫俗子之流所知?”
老先生有些驚奇:“臨江閣一麵之緣,就讓你們防範成這般,那娃娃如今還真是好不威風。”
“威風,威風的緊啊,老友不知,自那日滄瀾江漁郎與君臨江閣一敘,不及一年便受封秦國逍遙王、後加封一字並肩王,史無前例雙王爵,披五爪金龍王袍,區區一年,已傲視天下矣。”
老先生縱然已經心懷淡泊,聞聽仍舊目光驚奇:“竟有此事?”
華服老者目光深邃:“……宰輔大人當真一無所知?”
老先生搖頭道:“老夫自隱居於此,教書種田,整日裡與孩童為伴,偶與三五山野農夫說笑一二,當真不曉此事,便是那幾句詩詞話本,還是從孩童老叟口中聽得隻言片語。”
華服老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如今老大人得悉此事,不知作何感想?”
老先生依舊淡然:“老夫隻知那娃娃文采斐然,想必也是個有大才華的。大浪更迭,江山代有才人出,若那娃娃自有大氣運,也是他自己之幸。”
華服老者道:“隻可惜……若僅僅是其自己之幸也罷,如今此子已經乾係天下氣運嘍。”
老先生微微凝眉:“太師未免言過其實了些。”
華服老者歎道:“老夫當初何嘗不是如此想,若是宰輔知道其所為,便不至如此想。聖地窺探天機,然則合太華、泰嶽之力,亦無法看清此子氣運,惟有迷霧重重,血海滔天,其間雷霆咆哮,隱見天翻地覆,鬥轉星移,雖不解,卻是天極大凶之相。”
老先生聞言終於悚然動容:“竟有此奇相?”
華服老者目光深沉道:“宰輔當知……天衍神圖?”
老先生驀然吸了口冷氣:“倒是頗似……”
華服老者慨然:“醒世恒言,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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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當為天機絕密。”
“不錯,知曉者寥寥無幾,隻怕貿然行事,反倒推動天機,我等也很是無奈。”
老先生微微眯眼道:“……這般說來,今日你將此事告知於我,便是絕了老夫之路。”
華服老者道:“老友啊,誰不想老來歸隱田園,采菊籬下,惟天機不可泄露,知之者已然身在局中,如何能獨善其身?”
老先生輕歎一聲:“故此,你一位太師還不夠,五老也要來我這寒舍……不如,請上來吧。茶盞已備,何不敘敘舊。”
華服老者喟歎道:“到底瞞不過你。”遂向著那枯坐的馬夫點頭施禮:“病夫長老,請。”
馬夫緩緩放下馬鞭,走到近前,同樣席地而坐,隻是那麵色蒼白無血色,好像大病未愈一般。
老先生拱了拱手道:“當世泰嶽五老,生、死、老、病、殘,病夫長老一向安好?”
被稱為病夫長老的老者隻是木然道:“一身是病,何來安好。張之陵……該回去了。”
張之陵沉默片刻,淡然道:“滾滾江水淘儘英雄,張之陵已隨大浪而去,這世間風雲,讓給後來者吧。”
病夫長老神色沒有任何變化:“讓路,便是讓命,本座也問一句,你舍得?”
張之陵嗬嗬一笑,自顧自飲了一杯:“惟有掛礙者方談舍得。無掛礙者,無有恐怖。”
病夫長老麵色依舊如同白紙:“今日來的,應該是有死。”請下載app最新內容
張之陵依舊麵容平淡:“有死長老,有死無生,泰嶽和皇庭看來是達成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