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幾天和虎兒他們一起睡,教他們做豆腐和識字算賬,不然以後收錢找錢都不會,可做不來生意。”
病先生客氣道“勞煩恩公了,虎兒和豹兒不成器,學不好,能稍微照顧一下狗兒就可。”
“一個也是帶,三個也是帶,先生不用和我客氣。”田不厲笑著說“有時候我也覺得豆娘對虎兒太凶了點,總是打他罵他,吃的也不好,不怪他去彆人家吃飯。”
病先生擺了擺手,“慈母多敗兒,小孩子就是要多管教,豆娘做的沒錯,以後那三個孩子要是做了錯事,恩公你儘管打,我已經和他們三個說過了,以後都聽恩公你的。”
田不厲前幾天就知道病先生交待了後事,遺書都寫好了。
豆娘也知道這個事情,隻是大家都裝作不知道罷了。
田不厲也沒有多說什麼,陪著病先生吃飯。
飯快吃完的時候,田不厲說道“我等下出去買塊肥肉,帶著先生你和狗兒回鄉下田地那裡看望狗兒他奶奶,先生還沒去過吧。”
病先生忽地眼淚就下來了,點了點頭。
田不厲繼續說“我去借個車子推你和狗兒下鄉,生意的事情就讓虎兒和豹兒去,家裡肯定要留個看家的,就讓豆娘留下吧。”
以前是覺得病先生身子沒好,不適合顛簸。
現在身子其實是好了很多,路也不長,半天就能來回。
而且現在不去,以後就不好說了。
病先生也不在乎他的身子骨了,做兒子的肯定要在生前祭拜一下親娘。
“勞煩恩公了!”
田不厲做事爽快,很快就和豆娘打了個招呼,又肩挑兩箱豆腐去了街上,不然小孩子和女人抬起這個太費勁。
病先生跟在一邊看著,看著田不厲出攤。
田不厲交代好了之後,就帶著不需要乾活,被兩個哥哥羨慕的小狗兒出發。
沒走幾步,就迎麵看到了吃得滿嘴油的張裁縫。
張富來眼前一亮,笑嗬嗬的雙手作揖走過來,“吆喝,這不是胡先生嗎?尋常天天見到豆娘和田哥兒一起,今日太陽打西麵出來了,瞧到了胡先生!”
病先生頓時麵色通紅,抬不起頭來。
田不厲笑著說“張裁縫,你大字不識幾個,怎麼還文鄒鄒了起來?我家先生哪裡聽得懂你那瞎了吧唧的土話,和我說便是!”
他笑的時候,眼神露出威脅的神色。
張富來知道田不厲一扁擔打翻石磨的事情,也知道他有點本事不好惹,迅速陪著笑。
“哈哈哈,彆生氣,彆生氣,我這是剛喝了狗肉湯,肚子裡沒啥文氣,得,我先回去做生意了,等下買塊豆腐下酒,漲點酸水。”
田不厲不想理會這個油膩男,和病先生還有小狗兒一起走出這條街。
路上找酒樓借了一輛板車,買了一塊老娘喜歡吃的肥肉,又備了黃紙黃香去祭奠。
路上田不厲就說道“先生你不要在意那種小人,把他的話當放屁,遠離點就行了。”
病先生歎息道,“是我的問題,他瞧不起我是應該的。”
“胡說!”田不厲勸說道“這世道上沒有誰是一點臟東西都沒有,有的話那也是聖人!咱們是凡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不管是當官的也好,當小民的都好,其實都是一回事,先生不要眼睛裡一點沙子都容不下,知道自己求的是什麼就行了。”
“就說那個張富來,他碎嘴沒錯,我不打他是因為他就那個性子,也沒有說什麼不可饒恕的話。”
“他識趣走了,我就沒有理他,他對他閨女也不錯,但是對彆人可不那麼好,做生意的都這樣,欺軟怕硬,我也一樣。”
病先生笑了笑,“我以後會好好和他說話。”
“不用!”田不厲不滿的說道“你不要試圖和那種拿著道德廉恥規矩的人辯論,你說贏了他,他會可憐你嗎?”
“不會的,先生全家遭難的時候那些人可不會可憐你,你想要和那些商人說你多不容易,人家隻會笑話你。”
“我知道先生為豆娘的事情覺得羞愧,這種事情就不應該拿去提及,我們都知道豆娘多不容易,可那張老板自己也有女兒,他怎會不知道一個個女人的不容易?”
“可是你越是說豆娘不容易,多麼沒辦法,他就覺得越爽,你越著急辯解,他們就越開心,這群人就是在享受我們的苦難,你越苦他越要指責你,覺得我們苦是我們活該,我們越苦,他越舒服。”
“你等著,那傻逼要是敢亂傳話,我半夜踹他女兒的房門!讓他知道禍從口出!”
車上坐著的小狗兒迅速說“娘給二爹說過媳婦,就是張家的媳婦,我娘說人家看不起二爹。”
田不厲笑了笑,“狗兒說得對,人還是要自己有出息才可以,先生莫要理會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這種破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病先生被田不厲安慰了一路,又想到自己並不久矣,很快也不介意一些事情了,灑脫了起來。
三人回去燒紙磕頭,田不厲和老太婆沒說過幾句話,但看在豆娘和大人孩子的麵子上,也跟著象征性的跪拜了幾下。
死者為大,但也要尊重一下活人。
祭拜之後病先生拉著狗兒在野草叢生的墳頭邊上說了些話。
病先生說話,小狗兒拔了一些野草。
回去的時候自然是把碗裡的肥肉和饅頭帶回去了。
晚上的時候吃了頓帶肉的麵皮兒。
田不厲也沒有繼續一個人睡覺,為了不讓豆娘犯錯誤,田不厲和三個小孩一起睡在了小屋,斷了那娘們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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