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苑儘頭嗎?”
“是……”
“一夜都不曾離開過?”
“不曾。”
意料之中的,還是一樣的答案。
目光落在桌上的棋盤上,祝箏忽然冒出個念頭,似乎早就有人先她一著,將她這顆棋子牢牢捏在手中,算準了她的每一步,而她連背後的執棋手是誰都猜不出來。
“祝姑娘怎麼會問起這個?”溫泊秋臉上有些疑色。
“沒什麼。”祝箏隨口搪塞,“隻是覺得溫公子名字起的風雅,多留意了一眼名冊。”
話音剛落,卻見溫泊秋躲閃開了她的眼神,低下頭去。
祝箏目光回近,看到他一雙紅透的耳朵。
他怎麼這個反應……
前世求親時他似乎也是這樣,好像藏著些難以言述的情愫,看起來並不是一時興起。
可祝箏卻對他毫無印象,終於忍不住開門見山,問出了盤亙兩世的疑問。
“溫公子,詩會之前我們是不是見過?”
溫泊秋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呆愣了好大一會兒,反複猶豫了幾回後終於道,“兩年前的三月三,在蘇東陵的百花節上,祝四姑娘扮過一回杏花神女……”
久遠的記憶湧上來。
蘇東陵每年三月三都會舉辦遊園集會,遍邀滿京城的青年才俊,名門貴女。
女眷們喜歡扮齊十二花神,在高台上舉行遊神慶典。
那天剛巧有位答應好的千金沒來,十二花神差了一個杏仙,邀闖進來湊熱鬨的祝箏補上。
她覺得有趣,便答應了下來。
杏仙的廣袖裙繁複爛漫,鬢上簪滿花朵,依稀記得她換好衣服出來時,正巧有人吹簫。
簫聲切如絲,落花風前舞,滿園衣香麗影,笑語盈盈。
真真是一段舉世無雙的好光景。
那時她也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於今生說來不過剛過去了兩年時光,可她已經心境更替,如同死而複生。
“那時候,祝四姑娘向台下拋灑福祉,在下還接到一個。”溫泊秋的話拉回了祝箏的思緒。
“什麼福祉?”
溫泊秋解下隨身玉佩綴著的荷包,從中掏出一個香囊來,樣式是最平常的黃布,用朱砂寫著一個大大的福字。
原來是這個物件。
前世他來祝府求親時,祝箏見過這個東西。
彼時他的神情說辭好像叫旁人都以為是他們二人的信物,可是祝箏從來沒見過他。
倒叫她白白落了不少口舌。
溫泊秋看祝箏微擰的眉頭,又忙不迭解釋,“四姑娘在高台上拋的,這香包人人都有,你說保平安的,我隻是覺得意頭好才一直留著。”
此話說的讓人不好挑出錯處。
溫泊秋將香囊又裝回荷包,動作小心仔細,見祝箏仍盯著,又補了一句,“我怕磨破了。”
他如此珍而重之的對待,又在前世拿它做過文章,讓祝箏心裡有些異樣。
怪不得。
怪不得她今日會被打扮成這副模樣,想來祖母費了不少功夫打聽。祖母鮮少為她費心思,若是她表現平平,恐怕再沒有下次機會了。
就在祝箏發愁怎麼把握這次時機時,碧波搖搖中,小舟已近岸。
遠遠的,就瞧見岸邊整整齊齊地停著一排雕花畫舫。
今日瑤光島上有什麼集會嗎?
不祥的預感爬上脊背,祝箏抬眼往岸上望去。
蓮花葉影中,依稀可見聚了不少的人,各個裝扮風流,依著湖水擺著曲水流觴,好一派熱鬨的景象。
人群之中,上首坐著的人銀冠垂絛,憑欄獨倚,絳紫色的衣袂臨風展揚,碧柳垂絛,遮住了大半的樣貌。
祝箏隻看了一眼,立刻認出了是哪位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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