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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袋的書儘數倒出來,“嘩”地一聲散落在桌子上。祝鈴瀲自信滿滿地站在一旁,無聲炫耀自己的成果。
窗外月明。
謝辭坐在窗邊,隻瞥了一眼:“就這麼點?”
“這麼多還少?這都夠咱兩個人看半個月了。”祝鈴瀲一邊將書堆成高高的幾摞,一邊沒好氣道,“問道閣裡那個老掌櫃起碼有化神境修為,他一雙眼睛跟鷹隼一樣,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找到這些書的。”
她今日出門一趟,吹吹冷風讓頭腦清醒了一些。見世間煙火繁華,愈發覺得生命可貴,昨夜決心自我了結雖屬無奈之舉,但也未免草率。
同時,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昨夜魔雖然可惡地奪了她的初.吻,但恰好說明血契是雙方的,每月十五魔確實也需要她的血。
那也就意味著,血契未解之前,她在魔這裡,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想到這,最後一絲畏懼之心也消失無存了。祝鈴瀲不客氣將一摞書搬到魔跟前,“這些歸你看。好好看。”
擦肩而過時感覺到他身上冰寒的氣息,如墜冰窖,冷得她不禁打了好幾個寒顫。
回想起來,她白天走進魔的房間,窗戶緊閉,他坐在陽光曬不到的地方,神色淡漠。
晚上才挪到窗邊,夜風清習,精神看起來也比白天要好很多。
“你怕陽光?”她問完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魔都是陰暗泥沼裡生出來的邪物,當然怕陽光。可這個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了,她問出口多少有點貼臉開大了。
“在山洞裡待久了,不習慣日光刺眼,”果然,謝辭抬眸看她,“和很吵的聲音。
祝鈴瀲確定,他說的很吵的聲音指的是自己。
但好奇心害死貓,她還是忍不住繼續問道:“所以你待了多久?”
祝鈴瀲不知道他待了多久,但空氣中寂靜得落針可聞,像過去了幾個世紀。
“嗯……你要是不願意也可以不告訴我,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想知道……”
“五十年。”
謝辭低頭,隨著他手指一拂,立刻從書堆中飛出一本書。
祝鈴瀲想起話本裡穿山甲放出蛇精的故事:“那……該不會是我把你給放出來的吧?”
“彆給自己臉上貼金。”
“哦。”祝鈴瀲心裡的負罪感頓時減少了許多,不是她誤打誤撞搞壞了什麼符咒,將被鎮壓了五十年的魔放出來為亂人間,那她就不是修真界的罪人。
也算沒給師尊師娘摸黑。
她盤腿坐到另一張桌子前,點著燭火翻書,專注查找血契有關的資料。大師姐曾誇過她是吊兒郎當的宗門裡為數不多能靜下心來看書的人,隻是符咒的書大多重圖,而無注解,更彆提涉及到巫族苗疆的,尤為晦澀難懂。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仍未有絲毫進展。祝鈴瀲揉了揉眉尾,無意間抬頭見窗邊的魔。
夜風習習,魔長發蕭颯,肌膚冷白,一身玄衣襯著幾分生人勿近的氣場。
祝鈴瀲苦笑,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跟魔有同樣的目標,共處一室,並肩作戰。
又想到,魔說在山洞中待了五十年,就算是從出生開始算起,他現在也至少有五十歲,還這麼年輕。
——看來防曬真的很有用啊。
魔看書很快。連手指都不曾動,厚厚的書在他眼前快速自動翻頁,他掃過,便抬一抬手指,這本書就算看完。
下一本。他隻看了書名就準備抬起手。
祝鈴瀲:“這本你都沒翻開呢。”
她話音落下,書就瞬移到了她手上。
“這本裡記載的是苗疆蠱術,分四個篇章:蝕心蠱,情蠱,蛇蠱和金蠶蠱。”魔的語氣不屑,“可惜作者一知半解,故弄玄虛,寫得實在囉嗦。”
祝鈴瀲翻開,仔細一看,與他所講的分毫不差。她想到唯一的解釋:“你是不是修煉過透視眼那種功法?”
“五十年前的書,我都看過。”魔對她幼稚的話不以為意。
祝鈴瀲敏銳地發現其中的漏洞:“五十年前你不在山洞裡?那你在哪?”
她想問,既然不是我將你放出來的,那你是自願在山洞裡待了五十年麼?
她還想問,既然你這麼喜歡待在山洞裡,那等血契解了,你能不能繼續回到山洞裡不要出來為禍人間?
魔麵前的書突然停下翻頁。
祝鈴瀲心虛地將剩下兩個問題硬生生憋回去,但依然來不及了。
手中的書脫離她的掌控,重重地砸向她的腦門。
“嗷。”祝鈴瀲捂著額頭。
“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謝辭顯然知道她無所畏懼,慢悠悠道,“雖然我不會殺了你。但記著,我折磨你的手段有的是。”
“不想說就不說,這麼凶乾嘛。了不起啊。”祝鈴瀲嘀咕兩句,想起那本奇怪的書,“五十年前的書你不是都看過嗎,那你看過九州遊記嗎?”
“九州遊記?”魔說,“從不曾聽過。”
“嗬。那本書的書脊上可寫著,成書在五十一年前。”
“雖不曾看過什麼遊記,但九州之內,少有我不曾踏足的地方。”
這魔也太能吹牛了。
五十年的書他都讀過了,九州之景他都賞儘了。難不成他是看遍了大千世界忽覺了然無趣,才遁入空門,躲進山洞的?
祝鈴瀲想了想:“那你說,九州之內最高的山是哪一座?”
魔不假思索,淡淡道:“正南迎州海中心的大重山。”
“錯了。這世上哪有什麼大重山?”稍動腦筋就拆穿他了,祝鈴瀲風輕雲淡地揚了揚眉,“話本裡都說是南迎州的天虞山。”
天虞山。
謝辭掃書的眸光微頓。
是他忘了。
五十年,滄海桑田,地動山移。
曾經,他們幾個一起登頂大重山,見雲峰之崔嵬。峰上狂風蕭颯,崖邊飛湍走壑,洶湧驚雷。暢意抒懷,歌以詠誌。
彼時,允持就曾說過,大重山所處地勢特殊,三十年後必移為平地。
孟朔偏是個要跟他針鋒相對的,偏要打賭,約定好三十年他們五個要一起再來看。
是他失約了。
飛濺浪花擊打著大重山崖,魔沉寂了五十年的心陡然有了一絲微弱的跳動。
他心念微動。看向燭火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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