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彆顧澤後,曹操匆匆上了馬車。
“此事當真否?”
“回稟丞相,此時千真萬確!龐統正在我家先生院內,早已等候多時。”
荀攸派去的仆人,恭敬對答。
曹操不再猶豫,立即讓許褚加快速度,向著荀攸府邸,疾行而去。
水鏡先生司馬徽曾言,“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
龐統更是於桑樹下與司馬徽問答清談,整日不歇。
得司馬徽驚歎讚曰:“南州士子,無人可出龐士元其右!”
一時間,龐統名聲大噪,為天下人所熟知。
曾有傳聞,許劭與其弟許靖共同主持的月旦評,曾有意點評龐統,卻是不知為何作罷了。
想來,或許其中另有他意。
而今回看,那臥龍者,不過浪得虛名之士,其實言不符實。
可笑大耳賊為了那臥龍,竟然舍棄了顧澤!
而後,更是如喪假野犬一般,漂泊無依,倉皇逃竄。
而今眾叛親離,隻怕離死不遠矣。
但這鳳雛嘛……究竟是言過其實、還是真才實學,還需曹操親自試探一二。
正當曹操準備試探龐統虛實之時,顧澤死於亂軍之中的消息,已經傳遞到了許昌。
因為母親遭了脅迫,故而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徐庶,一直以來便寡言少語,寂寥無聲。
然而,當他乍聽顧澤噩耗後,竟然驚詫不已。
細細追問,方才得知,原來顧澤竟是被劉備趕出軍營,棄之新野,繼而逃避不及,死在了亂軍之中。
徐庶勃然大怒,當即拔出七尺寒鋒,麵紅耳赤,揚天咆哮。
眾人聽到動靜後,匆匆趕來,卻是見到“無聲謀士”徐庶單手遙指樊城方向,怒罵不休。
徐元直竟會失態至斯,眾人當是頭一回撞見。
此時,徐庶心中塊壘堆疊,抑鬱憤恨難消。
他忽然回劍入鞘,撩起下擺,便匆匆前去拜見荀彧。
於此同時,天還微微沒亮的時候。
荀令君的府門前,已經掌起了燈火。
“老爺,你忙碌到半夜,這才睡了幾個時辰?又起來了,到底有什麼大事,值得你如此事必躬親?”
老管家手裡撐著一隻極大的傘蓋,將兩人罩在雨中。
荀彧身披一件黑色的鬥篷,雖然形容憔悴,身型瘦削,但是兩隻眼睛卻依舊炯炯有神,透著睿智和精明。
“你不懂。”
荀彧站在荀令君府門前的階下,目光望著門前的大道。
“似此大才,我若不屈尊降貴,親自恭迎,怎麼能顯得出丞相求才的誠意呢?”
“如今荊州危急,或許他若能往,對丞相能有所裨益。”
老管家一臉的迷茫;
一陣風起,荀彧不自主的將身上的披風裹的更緊了。
老管家往前靠了半步,儘量讓荀彧處在傘蓋的正中央,而自稱的半個身子,已經露出在雨中了。
“老爺,你是的大才,是指……”
“我的老鄉,潁川徐庶徐元直!”
“徐庶?”
老管家忽然瞪大了眼睛:“丞相對他厚待三年,禮節甚至還在程昱和荀攸之上,與老爺你相差無幾。他都不肯出山……”
“今日怎麼會到咱們的府上來?”
荀彧抬頭,望著遠方的天際。
天際晦暗,埋在霏霏陰雨之中,帶著離愁。
“我料他今日必來!”
荀彧的眼中,充滿了自信。
……
“嗒,嗒……”
晨霧之中,忽然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馬蹄聲。
“真的是徐庶來了?”
老管家睜大了眼睛,望著來路。
荀令君何許人也?
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柄,曹老板不在許昌的時候,荀令君總攬朝政,連漢獻帝都要給他三分麵子!
他的府門前,來往的都是高官貴戚,寶馬香車,怎麼可能會在這個天色蒙蒙亮的時候,騎馬前來?
而且聽這馬蹄聲,孱弱無力,似乎還是一匹瘦馬……
老管家曾經也是百戰的老兵,對戰馬極為熟悉,遠遠的聽蹄聲,聽馬嘶之聲,都能對戰馬的身體素質有個粗略的定位。
“嗒,嗒!”
“嗒嗒……”
蹄聲漸近。
果然!
單人獨騎,一個身影穿破晨霧,顯露在荀彧和老管家的視野之中!
“這是徐庶的毛驢!”
老管家雖然已經年紀大了,但耳不聾眼不花,他雖然因為晨霧彌漫還看不清驢背上的人是誰,但已經一眼認出了這頭毛驢。
曹老板不在京師的時候,他曾隨荀彧多次代替曹老板拜訪徐庶的宅院,見過這頭毛驢多次。
“徐庶……”
“好哀戚……”
荀彧雖看不出坐騎,但他甚至已經遠遠的感受到了來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悲憤悲壯氣息。
毛驢緩步前來,已在十幾步之外。
毛驢上的人白巾裹頭,身披灰色大氅,也沒帶鬥笠,也沒打雨傘,整個人都沐浴在潮濕的晨霧之中。
不多時,徐庶便一陣風似的快步走了進來。“元直,你來了!”
荀彧跨步上前,雙手迎接。
老管家急忙快步跟上,將荀彧和驢背上下來的徐庶罩在傘下。
“荀令君!”
徐庶忽然長身跪下,拜伏在荀彧的麵前。
雙手抓住荀彧的衣襟,在荀彧的衣服上留下斑斑血跡!
“元直,何以至此?”
荀彧看著徐庶憔悴的神態,磨平的十指,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心中更是萬分感歎!
“求荀令君替我給丞相作書,我要即刻動身,前往襄陽,投於丞相麾下!”
徐庶麵色晦暗,已經憔悴至極,但臉上的堅毅卻越發的濃厚。
“元直來許昌已經三年了,始終不肯歸順丞相,為何今日卻突然如此?”
荀彧弓腰,雙手扶起徐庶。
“顧澤先生身死亂軍之中,命隕荒野,此事想必荀令君是知道的了。”
荀彧點了點頭,臉上也現出悲戚之色:“顧澤先生大才,荀彧也是甚為敬服,當初顧澤隨劉備在許都之時,雖然時間匆匆,但我與郭嘉都曾受他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