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徐庶三人的來時路上,半裡之外。
賈詡、程昱等五大謀士的馬車,緩緩而來。
賈詡坐在最前,不時的掀起轎簾,向前觀望。
“停!”
眼見的轉過一道急彎,再往前數丈,就到了趙雲徐庶等人所在之地,賈詡果斷叫住了車馬。
他私下之中來過數次,對這裡的地形極為熟悉。
“文和,你停在這裡,離得庭院甚遠,能聽到什麼!何不往前?”
劉曄探出頭望了一眼,不解的問道。
賈詡縱身下了車轎,隱身在一株柳樹之下,用手指了指柳條,又擺了擺手。
微風浮動。
柳條隨著陣陣微風,來回擺動著。
風從庭院方向傳來,雖然聽不到院子裡曹老板的說話,可是距離趙雲等三人卻並不甚遠。
身在上風口的趙雲徐庶等人,一言一語,都在神不知鬼不覺當中被微風送到了賈詡的耳朵裡。
“真是個老狐狸!”
程昱低聲笑著說道,也跟著下了車駕,走到賈詡的身旁。
……
庭院裡。
顧澤和曹老板對麵而坐,已經連飲了半壺竹葉青的好茶。
“丞相既得荊州,已經占據了天時,但江東有周瑜智謀過人,更有天下無雙的八萬水軍,想要征伐江東,當從長計議,若是操之過急,反而適得其反。”
顧澤提起茶壺,將碧油油的茶水滴入曹老板的茶碗之中,緩緩的說道。
曹老板急忙雙手捧著茶碗,一副極為禮貌的樣子,在顧澤的麵前毫無丞相尊貴的那份倨傲:“我今屯兵八十餘萬,日夜人吃馬喂,消耗巨大。可是若錯此良機,班師回朝的話,不知何年何月,再來征殺了……”
老驥伏櫪,誌在千裡。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顧澤忽然想起了曾經聽過的那首歌:“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曹老板仰天歎息,沉默良久之後,方才重新整理情緒,苦惱的說道:“我以百萬之眾,麵對長江對岸的區區八萬江東兵馬,卻束手無策,就此作罷?”
“若真如此,我死不瞑目!”
一股心中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悲涼之氣瞬間彌漫在周圍。
這種無奈,就像一個精壯的男人,麵對著一個身材婀娜,麵貌柔媚卻又渾身帶刺的女人,隻能看,不能碰,一碰渾身就疼。
又像是一個滿口牙齒掉光,卻又胃口奇好腸道旺盛的人,看著已經煮好,散發著幽香的鹿肉脯,除了咽口水之外,彆無良策。
“哈哈!”
顧澤長身而起,轉身走到西首的苗圃前,彎下身子,整理著他培植出來的紅薯秧苗。
“是顧澤軍師!”
“真的是顧澤軍師!”
側耳傾聽著院中動靜的趙雲,聽到這聲爽朗的笑聲,心緒激動的說道:“原來顧澤軍師真的沒死,他就在襄陽,就在這個院中!”
趙雲的一隻手扶住身後的柳樹,整個身子因為突然的激動而搖搖晃晃。
霍俊急忙往前跨了一步,將他穩穩的扶住。
“真是顧澤先生!!”
一陣風過,將顧澤的笑聲傳的清越至極,雖然隔得極遠,但徐庶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了。
這個笑聲,昔日在新野學堂的時候,他曾不止一次的聽到過!
“當顧澤先生所教所授的知識,學堂的學子們都考驗過關之後,先生就會滿意的開懷大笑……”
“當日先生送我去許昌的時候,也曾用這種爽朗的笑聲,掩蓋他內心深處的依依不舍……”
徐庶喃喃低語,回憶著曾經和顧澤共處的點點滴滴往事。
博望之戰後被罷黜……
新野學堂被焚毀,新野學子葬身火海……
“自我去後,先生承擔了太多的打擊和傷痛!”
“或許……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笑過了!”
徐庶抬起已經迷離的淚眼,望著不遠處的那堵高牆,喃喃說道。
霍俊扶著趙雲,也是眼角含淚,激動的說道:“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顧澤軍師天縱之才,我就說嘛!”
“除了他自己,還有誰能奪了他的性命?”
“哈哈!”
“哈哈哈……”
他性情耿直,豪邁奔放,忍不住想要放聲大笑。
但隻笑了個開始,便意識到自己隻是在偷聽而已,豈能那麼無法無天的放肆?
於是急忙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強行將笑聲咽回了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