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金黃色的餘暉覆蓋著襄陽這座老城,更是把彙豐錢莊這個荊州聚寶之地圍裹的通體金黃,似乎連牆磚屋瓦,都變成了金子鑄就的一般。
龐統穿著灰色的長衣,戴著竹編的鬥笠,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下,靜靜的觀望著錢莊的動靜。
每到太陽懸於山巔的時候,彙豐錢莊便準時收工下班,即便有再高端的客戶,哪怕趕著一車的黃金到來,也必須等到第二天晨曦初上,再次開業的時候,才能辦理存儲業務。
所以這個時候的錢莊前的停車上裡,不斷地有馬匹拉著各色豪華的轎廂離開。
終於!
夕陽“噗通”一聲,掉落在山後,整個襄陽城陷入了黑夜前的黃昏。
龐統心中狐疑,將鬥笠再往下壓了幾壓,蓋住了五官,邁步往前,走到錢莊的門前,探身往裡觀看。
一樓的櫃台前,兩三個夥計,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老者正在整理著賬簿,扒拉著算盤,似乎實在彙總一天的流水賬。
“這裡真的是冀州甄氏的產業?”
“真的與顧澤無關?”
“難道是我多心了?”
龐統悄悄的邁步往前,繞到了錢莊的後房。
後房高高的院牆,院牆上林列著鋒利的尖刺和鐵蒺藜,將防盜的措施搞的滴水不漏。
龐統有心想要跳牆進去,一探究竟,可是幾次試探之後,還是無可奈何的放棄了。
“這個院子裡,聚集了荊州氏族們半數的財富!”
“如果這裡真是顧澤的陰謀,我料他也逃不出荊州氏族們的手掌!”
龐統一顆懸著的心稍微平複了一些,至少在荊州跟顧澤較智的話,他多少還有點主場的優勢。
“鳳雛先生,果然是你!”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笑聲!
“是誰!”
龐統打了個激靈,用手扶著院牆,急忙轉身去看。
借著逐漸黑下來的夜色,隻見麵前一丈之外,一個衣冠博帶的書生正雙手挽在胸前,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蔣乾!!”
龐統的心不由的一凜:“我的猜測果然沒錯,既然蔣乾在這裡,想必這錢莊也是顧澤早就設好的圈套了!!”
但心中又大為慶幸:“還好!還好!既然已經確認了,明日一早我便前往龐府,勸我叔父龐德公立刻聯合其他幾家氏族,把存入錢莊的金銀取出!”
“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必呈君子之威儀了,實在不行,就來硬的!”
“蔣乾不過是一介書生,能有什麼本領!顧澤雖然是首席軍師,提調八十多萬兵馬,但他現在屯於赤壁,遠水難救近火!”
龐統在瞬息之間,恢複了冷靜,索性摘下鬥笠,夾在腋下,毫不在意的淡淡一笑:“果然是蔣子翼,果然是顧澤!!”
蔣乾邁步往前,繞著龐統轉了一圈,似笑非笑的湊近龐統的肩頭,低聲道:“顧軍師乃是天策上將軍,首席軍師,也是你的直屬上司,你直呼他的名諱,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咯?”
龐統仰天哈哈大笑,盯著蔣乾不屑的嗤聲道:“我對他不敬了?又有何憑證?”
“我無求與他顧澤!我不像你,如狗一般在他的麵前奉承,希圖博取功名富貴!”
他與蔣乾本無冤仇,甚至當初在江東的時候,還有過一麵之識。
而且他在曹營,也沒打算長久待下去,混個鐵飯碗。
如今曹老板已經采納了他的鐵索連環計,隻要這邊的鐵索打造停當,他儘快的忽悠曹老板連接戰船,然後縱火燒船敗了曹軍之後,他便回歸山野,隱於世間!
他與諸葛亮不同,兩人雖然皆有大才,但諸葛亮希望的是通過自己的才能建功立業,名傳千古。
但龐統孤傲天下,我行我素,他最喜歡的是那種“我雖然不出山,但你們不能否認我最牛逼”的感覺。
甚至他現身曹營,鐵索連環,也是不求名不求利,隻是追求那種“孔明連敗於曹操,可是曹操卻讓我聊施小計搞得化為灰燼,片甲不留”的極致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