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府
在老天師的主持下,一場法儀周全的拜師典禮迅速舉辦完畢。
當丁嶋安的名字登上了龍虎山天師府的名錄,老天師親自為這個師侄授予了符籙,屬於田晉中的法脈就有了開山大弟子。
田晉中穿著紫袍、頭戴如意蓮花冠,一開始他還很是拘謹,甚至有些抗拒收徒,生怕殘廢的自己會耽誤丁嶋安。
但當丁嶋安穿著弟子服飾,恭敬地向自己奉茶的時候,田晉中卻渾身顫抖著,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他原本因為幾十年沒睡熬出來的一雙紅眼變得更加赤紅,血絲遍布整個眼球,他竭力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但內心沉澱了幾十年的苦澀卻讓他笑的很詭異。
他激動地張著嘴,衝著丁嶋安又哭又笑,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輩份和身份,溫熱的眼淚從他眼眶中奔湧而出。
“好好好”
坐在輪椅上的田晉中喝完茶,像是癡傻了一樣,隻能結結巴巴地一直說好。
在道門,弟子後輩的存在不僅是綿延道統,對於他們的師父而言,這些弟子後輩是他們衣缽的繼承者,也是他們的延續。
法脈繼承,這是一個世俗中堪比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的大事。
田晉中早年殘廢,四肢和經脈全部殘缺,一身功力也全部散去,隻能孤寂地修煉靜功。
這個老人為他人考慮,不想讓自己這個殘廢耽誤其他人的修行,更是幾十年來沒有收過弟子後輩,隻能孤身一人地在龍虎山上活著。
他將龍虎山上的其他弟子全部視為己出,儘心竭力地培養下一代。
但這些弟子們在法理上卻不是他的,雖然他也樂意如此,但當一個真正在法理上屬於自己的弟子出現時,田晉中還是忍不住地高興。
縱然靜功如何高深,田晉中還是一個人,有了後人意味著他的衣缽法脈也有人繼承了,這讓他怎麼能不高興。
丁嶋安依舊十分恭敬,沒有被田晉中的表現驚訝到,他按照老天師的指示,一絲不苟地完成了這一場拜師法儀。
祖師堂外圍,不少圍上來的龍虎山弟子們看著這場詭異的拜師典禮,不少人卻是直接低聲掩麵哭了出來。
領頭的張乾鶴和榮山更是繃直了嘴角,眼圈泛紅,想哭不敢哭。
這些弟子們都為田晉中這個和藹的長輩有了繼承人而高興。
祖師堂內,完成法儀的老天師笑嗬嗬地捋著胡須,那個往日裡死氣沉沉的師弟,如今倒也真的像一個活人了。
哀莫大於心死,如今有了個牽掛,想來師弟也能有心氣活著了。
老天師忍不住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他看向恭敬地侍奉著田晉中的丁嶋安,對這個師侄也越加滿意了起來。
“好了,看你樂成啥樣了。”
老天師放下手中的奏表和芴板,指著樂成了傻子樣的田晉中笑罵了一句。
“怎麼樣,現在還怨師兄我先斬後奏嗎?”
“真是的,可憐老頭子我一片好心,想不到自己的師弟竟然還不識貨,哼!”
老天師詼諧的表現讓在場的眾人開懷地笑了笑,輪椅上的田晉中還沒緩過勁來,他衝著老天師搖了搖頭。
“謝謝謝謝師兄”
老天師眼圈忍不住泛了紅,他微微仰頭,朝著弟子們的方向招了招手,“好了,不說那些,榮山。”
“弟子在。”
榮山聞言出列,衝著老天師行禮。
老天師止住了眼眶中的水花,低下頭揉了揉眼,“先帶你田師叔和嶋安師弟回房間,這兩天順便就由你將帶著新師弟照顧你田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