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已如一塊大黑幕般沉沉地壓了下來,黑暗像潮水般蔓延。芸意眼睛緊緊盯著子俊臉,焦急地說:“子俊,天色這麼晚了,我們得趕快下山啦!”
子俊卻仍深深地注視著芸意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於是他伸出手,拉住芸意的手,低聲說了個“好”字。
才邁出幾步,子俊卻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拉住了一般,猛地刹住腳步。他抬手用力拍了一下額頭,像是突然想起了至關重要的事。隨後,他迅速轉過身,大聲說道:“我還有一粒紅豆呢!那是‘相思公主’給我的紅豆,還在那個可惡的老家夥手裡!”說完,他便如一陣疾風般,大步流星地朝著茅草屋奔去。
“子俊!等等我!”芸意趕忙追了上去,她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一隻輕盈的飛鳥。
走進屋子,隻見那個號稱“紅豆通”的仙師已經蘇醒過來。他剛掙紮著要爬起來,一看到子俊還在,頓時嚇得渾身一哆嗦,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他渾身顫抖,像風中的殘葉一般,眼睛偷偷地瞥向子俊,大氣都不敢出,而芸意則在一旁緊張地注視著這一切。
子俊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就來到仙師身旁,朝他伸出一隻手,語氣嚴厲地問道:“我的那顆紅豆呢?”
“啊?……在……在桌子上!”仙師被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的,脖子一個勁兒地往回縮,那副模樣,隻差沒鑽到床底下去了。
子俊闊步走到桌前,取回紅豆,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拉上拉鏈。他轉過身對芸意說:“這個老家夥,居然蠱惑人心,還企圖非禮女性,咱們一會兒就去報警,他犯下的罪名太多了,肯定能被判刑!”子俊一臉嚴肅,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彆,千萬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兒,全家都靠我一個人養活啊!您怎麼處置我都行,隻求彆把我送進警局。”那家夥說著,爬到了子俊和芸意腳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淒慘的模樣,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一般。
“可憐可憐他吧!他都這把年紀了,怪可憐的。”芸意拉了拉子俊的手,眼中滿是哀求。
“那不行,他那樣對你,不能就這麼輕易饒過他!”子俊氣得滿臉通紅,怒氣都快衝到腦門了。
芸意見子俊不肯讓步,可又不想讓那家夥坐牢。她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趕忙說道:“那……那就罰他倒立貼在牆上吧!”
那仙師也看出芸意是在幫自己,二話不說,立刻貼著牆倒立起來,像是要以此來贖自己的罪行。
子俊見他表現還算良好,況且自己也不想讓芸意不開心,也就不好再追究下去了。他拉過一把乾淨的椅子,讓芸意坐下,自己則守在她身旁也坐了下來,眼睛盯著那仙師的倒立功夫,忍不住一陣苦笑:“哎!你說你這是何苦呢?什麼工作不能做,非要搞這種蠱惑人心的玩意兒。”
“你不知道啊,咱大陸人在香港生存有多艱難。我又沒什麼文化,更是難上加難。要是有辦法,我也不至於走這一步啊。你看看我這日子過得……”那仙師說著,眼淚啪嗒啪嗒地順著額頭滑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每一滴都飽含著生活的苦澀。
看來,不管一個人有多壞,在他們的內心深處,都藏著不為人知的苦衷。那些表麵上越是作惡多端的人,身世往往越是可憐。
芸意本就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聽他這麼一說,不禁為他擔心起來:“那你說的八十老母、三歲孩提怎麼樣了?你不會是為了騙我們才這麼說的吧?”她心裡其實已經相信了他所說的家世,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不,我沒有騙你們。那年家鄉鬨疫情,孩子他娘撒手走了。我老娘和不滿三歲的孩子跟我在逃難中失散了。我聽說香港能賺錢,就冒著很大的風險,偷偷跑到香港來,誰知道日子也不好過啊……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這人說著,眼淚止不住地流,那悲傷的情緒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一層陰霾。
“那你為什麼……對了,你不用倒立了,下來吧!聽你的口音,咱們是同鄉呢。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哪能自己人欺負自己人呢?”芸意的眼眶也濕潤了,淚水在裡麵打轉。
那人順著牆滑了下來,幾步走到芸意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著說:“對不起,姑娘!我那樣對你,你還這樣幫我!我……”他激動得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說不出話來。
芸意趕忙拉他起來,讓他坐下:“我剛才的話還沒問完呢。那你怎麼不回去找他們呢?”
“哎!正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啊!哪有那麼容易說回去就回去的。有多少大陸人在香港做夢都想回家呀!可是……哎!我們也就隻能盼著香港回歸啦!”
“是呀!香港的回歸!這不僅僅是你我的願望,這是所有中國人民的願望啊!”芸意哭了,她不是像林黛玉那般多愁善感,隻是她從不吝嗇自己的眼淚。哭和笑都是人表達情緒的方式,不需要被束縛。更何況,又有誰能不被這樣的故事所感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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