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衍十一年,你出生沒多久,聖上便照例宣司天監前來問卦,當時的監正寧肅大人觀天有異象,便預測你的命途若非極凶則有帝王之相。”
高燁十分有眼色地倒了幾杯熱茶分給大家,德妃接過茶喝下一口,將事情娓娓道來。
封斬夜凝著眉,看向自己手中茶杯冒出的熱氣,德妃的話人儘皆知,他不明白她為何要從他出生這麼久遠的事說起。
德妃也能看出他有些不想聽,卻仍自顧自繼續講起來∶“三年之後,五皇子一歲,聖上再次問卦,可回稟的人卻說寧肅不見人影,隻帶來少監李昌庚和幾名司天監官員。”
“李昌庚當時並未直接道出五皇子的命途,而是向聖上提議舉辦一場問天典儀,屆時三位皇子的命途便能一目了然。”
聽了德妃的話,顧青芝已經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可她腦海裡始終抓不住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便更加好奇後麵發生的事。
封斬夜看看她,接著德妃的話繼續講∶“典儀當日經過問天卜卦,測算出大皇子封臨淵天命帝王,五皇子封玉寒福星常照,而我,命犯孤煞,災厄纏身。”
他的聲音平淡,語調裡卻透著一絲自嘲,手指緊緊捏著杯子,眸光暗淡。
德妃點點頭∶“不錯,聖上當即封了封臨淵為太子,當日,所謂的‘第一場災厄’便發生了。”
“監正寧肅於典儀當日被人殺害於自己家中,身側儘是你命途孤煞的測算結果,當時,你身上的煞氣可以殺人的謠言便傳開了。”
封斬夜猛然抬起頭凝視著她,他終於知道,為何德妃要從他出生講起。
“由於我高家與寧肅大人家中有些遠親,聖上便遣我哥哥永寧侯著手調查此案,誰知通過調查發覺,寧肅隻有可能是自殺身亡,當時也是如此便結案了,可我哥哥始終覺得不對,所以他私下托其他世家代為調查,這一查,就是整整兩年。”
德妃凹陷的眼眸裡隱隱閃著懊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著往下說。
“我哥哥本已經對此案不抱什麼期望,這時幫忙調查的世家卻突然在京都發現寧肅的身影,寧肅詐死,我哥哥自然是抓了他到殿前審問,可那寧肅麵對聖上,卻說自己當初是因為懼怕測算皇子命途會遭人算計,所以故意與我哥哥一同謀劃了假死之策。”
“我哥哥因此被冠以徇私枉法之罪,當即被聖上貶去了江南,我也因為他求情,被懷疑知情不報,有同謀之嫌,被罰至雲升觀為國祈福。”
德妃神色痛苦地將故事講完,劇烈地咳了兩聲。
“姑母,小心傷神,您的身子要緊。”高燁急忙在一旁安慰。
容絮心疼地為她拍著背,好半天才幫她緩過氣來。
顧青芝終於知道她方才為何會覺得不對勁,寧肅早在三年前就敢說封斬夜或許有帝王之相,三年後他為何又突然會因為懼怕測算皇子命途會被人算計而假死呢?
他又是為何突然要咬永安侯一口,將他拖下水呢?
要麼是這三年之間發生過什麼讓他改變了想法,要麼就是有其他的蹊蹺。
很顯然,封斬夜應該也是想到了其中的一些問題,麵色陰沉得好似要滴出墨來。
德妃喝了一口熱茶,緩了緩神,才開口安慰∶“此事蹊蹺眾多,且已經過去了太長時間,難以查證,唯有手中握有實權,才可以去查,你,我,高家都一樣。”
德妃已經從他的衣著和行事方式大抵猜出了他如今處境不佳,畢竟是惠妃姐姐的孩子,她還是不希望他衝動。
這是一句實話,封斬夜無法反駁。
少年也隻是沉默著點點頭∶“多謝德妃娘娘今日為我解惑。”
德妃搖頭,眼中露出些無奈,這孩子打小過得有多苦,她都看在眼裡,隻是如今對此她也無能為力∶“我如今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你不嫌棄便好。”
“這樣就夠了。”
封斬夜深吸了一口氣,對這位少時熟識的妃子微微扯了扯嘴唇,露出一抹帶著謝意的笑。
高燁實在是看不下去這苦哈哈的氣氛,趕忙扯開話題。
“姑母,我今日帶了許多吃食來,還有一小袋米麵,應該足夠你們撐個半月有餘了。”
德妃衝著他點點頭∶“這一趟也辛苦你了,冒這麼大的險來救我。”
高燁搖搖頭∶“咱們都是高家人,那黑蛇首會找上我,自然也會找上你,不過如今他們都死了,咱們就沒事了。”
聽他這麼說,顧青芝卻率先搖了搖頭∶“不,你把他們想得太簡單了。”
作為這裡麵與黑蛇首交手最多的人,她還是最有發言權的,況且高家已經被左相父子盯上,他們怎麼可能放過?
高燁和德妃都轉臉看向她,眼裡有些迷惑。
顧青芝解釋道∶“黑蛇首不是一般的刺客組織,我們早與他們交過手,他們不達目的,是絕不會放棄的,所以你們如今的處境,仍舊很危險。”
封斬夜也點點頭補充∶“彈劾書仍在左相那裡,還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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