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芝和封斬夜這邊準備妥當,便由高燁遞了口信給德妃。
德妃聽容絮說完口信並未作聲,隻是跪在三清像前,雙手合十地拜了一拜,起身時麵色毅然。
如今人證物證皆已齊全,接下來就要找個由頭將此事翻出來重新查過,聖上既然如此懷念惠妃姐姐,不如就借她的名頭一用。
似是有了決斷,德妃在容絮耳邊小聲吩咐了幾句,容絮思索了片刻便點點頭,下去辦事去了。
天色逐漸黑下來,豫帝一早便說了今夜要來德妃處,這會剛忙完公務,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德妃身著一身水藍色長裙,發間珠翠清雅精致,打扮得一如從前的惠妃,見著豫帝來便俯身行禮。
“恭迎陛下。”
豫帝明顯怔了怔,回過神忙拉過她的手將她扶起來,一雙眼睛不停地在她身上打轉。
“朕記得你從前最愛穿些明亮鮮豔的衣裙,怎的這次回來之後轉了性子,倒是喜歡起這些清新柔婉的顏色來了?”
德妃摸了摸自己的臉,溫柔地笑起來:“臣妾如今年歲也大了,難免有些色衰,再穿那些豔麗的顏色隻怕是不大合適。”
笑起來越發的像惠妃了
豫帝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心裡想著,突然餘光瞥見一樣熟悉的東西——一對幽蘭耳墜。
那對耳墜隨著德妃的動作來回晃動,他忍不住伸手將那耳墜接在手中仔細地瞧,忽而臉色冷了幾分。
“你從哪得來的這耳墜?”
他記得這對耳墜,這分明是他從前賞賜給惠妃之物,如今為何會在德妃這裡?
德妃裝作迷惑地看了看他,撫上自己的耳墜道:“這是十年前的老物件兒了,臣妾一直帶在身上,陛下難道忘了嗎?這對耳墜還是您親自賞賜給我的。”
這話說得豫帝一陣尷尬,轉而一些記憶隱隱開始自心底複蘇。
豫帝慢慢回想起,好像,當時這樣的耳墜的確是有兩副,他方才隻記起給了惠妃一副,卻忘了當時見她們姐妹二人情深,另一副是給了德妃。
不知怎麼,豫帝忽然想起從前惠妃總是戴著這副耳墜。
心中萌生起幾分異樣的彆扭,他看看德妃,才鬆了手。
“陛下怎麼了?”德妃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問著,看著豫帝那副恍惚的樣子,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了。
就是啊,怎麼能隻回憶些從前的美好呢?
真正想念一個人,自然是要將好的壞的統統銘記在心底,刻進骨子裡才是,就如她一樣。
豫帝搖搖頭,說了一句“沒事,用飯吧”,便自顧自地坐在了桌前。
被破壞了心情,豫帝這一頓飯明顯吃得沒那麼痛快,德妃雖然看在眼裡,卻也不動聲色,很快就到了夜裡。
今夜黑雲半遮月,寢宮之中昏昏暗暗的,隻透著些微弱的光。
床榻上的豫帝和德妃睡得正熟,殿內隱約便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豫帝素來有夜裡起來喝水的習慣,久了以後為防打擾聖上安眠,宮人在他休息前便會提前在榻邊備好一壺水,今夜也不例外。
剛過三更,豫帝便如往常一般從熟睡中醒來,坐起身來迷蒙地摸向榻旁的水壺,為自己倒了杯水。
他正喝水,忽而感覺遍體生涼,周遭有風吹過,不知是哪個宮女內官做事馬虎,大晚上的忘了關窗,便睜開眼睛去看。
隻見原本寢殿之中鋪設的華貴地毯已然被一片白霧淹沒,那附在地上的滾滾濃霧明顯不正常。
黑暗中突然發出某種難以言喻的“咯吱”聲,好似有什麼東西的指甲劃過地麵,發出的動靜不大,但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豫帝猛然睡意全無,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仔細辨認。
隻是那裡實在太黑了,什麼都看不到。
他皺緊眉頭,剛想張口喊人,一個白影驀地從那處黑暗中竄出,嚇得他險些從榻上跳起來。
“什麼東西!”
豫帝抓起一旁的燈籠架,緊緊攥在手中,可那抹白影竄得飛快,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緊接著,仿佛自地獄而來的幽幽女聲從寢殿的四麵八方響起。
“嗚嗚……嗚嗚嗚……”
那聲音忽遠忽近,縹緲得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帶著些哭腔,如泣如訴。
豫帝的心跳如鼓,他緊緊抓住床沿,試圖穩住自己的呼吸。
那幽幽的女聲再次響起,哭聲變得極為淒厲,夥著陰冷的風縈繞在殿中。
“嗚嗚……嗚嗚……”
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讓人無法判斷來源,豫帝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升起,他的額頭上瞬間冒出冷汗。
忽然間,一張煞白的臉從黑暗中以一種極為詭異的角度伸出,伏在地麵湧起的白霧之間,緩緩將頭轉了過來。
周圍很暗,襯的那副慘白的麵容尤為駭人,臉上的所有孔竅都沾著異樣的暗紅,仿佛凝固的血漬,那淒厲的哭聲正是從它身上傳出來的。
豫帝看不清那張臉,隻能聽到自那處傳來的聲音,立時不敢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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