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潯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季嶼臣一下子沒有了說謊的底氣,可在看到葉潯之後,他更不想去說那個讓人悲痛的事實。
“季嶼臣,發生了什麼事?”
葉潯耐心等待著他的回答,季嶼臣看到那雙眼眸裡的情緒。
擔憂、害怕,卻又帶著堅定。
這就是他不想告訴葉潯的原因。
如果葉潯知道他病了,她就會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一整顆心全都撲在他身上,直到他的病治好。
可他的病是治不好的。
倘若葉潯一直陪著他到離開的那一天,那個時候,他永遠地離開了,那葉潯怎麼辦?
她會崩潰的。
如果他是因為病痛離開葉潯,那葉潯這輩子都會活在他離開的陰影裡,哪怕到時候她身邊還有沈丞,還有舅舅舅媽、外公外婆,他在她的心裡,始終會是個坎。
與其讓她的下半輩子活在痛苦的陰影中,不如…讓她恨著他。
恨意會有消失的那一天,可愛意卻不會,悲痛的愛,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深沉。
如果他真的要離開,那他寧願她恨他。
長痛不如短痛。
季嶼臣放在身側的手慢慢握成拳,他強力壓抑著自己,生怕自己爆發出來,也生怕自己會因為葉潯而動搖。
他下午都已經想好了,對於她,他要還她自由。
季嶼臣抿了抿唇,視線緩緩上移,與她的目光完完全全地對上。
隨後,他抬手搭著她的肩,“潯,先等一會,好不好?先吃飯。”
他今天花了好長的時間來做這頓飯,就是為了等她回來。
可葉潯就想先問清楚,她不想帶著情緒和疑惑跟季嶼臣一起吃飯。
“嶼臣,你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季嶼臣一句話哽在喉嚨裡根本說不出來,他的手在身側動了動,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突然之間,季嶼臣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口,他根本無法這麼快就做到割舍。
但他知道葉潯肯定不會輕易被他糊弄過去,於是他第一次,對葉潯說了謊。
葉潯依舊眉眼如炬盯著他,季嶼臣的喉結輕輕滾動,隨後他才緩緩開口:“是…是我爸的事……沒什麼……”
葉潯凝著他的眸子,她從來不知道,季嶼臣還會有這種眼神,漆黑的眼眸中發散出一種難言又莫名的情緒,像是哀傷,卻又像是割舍。
他在因為什麼哀傷?他又要割舍什麼?
即使季嶼臣這麼說,但葉潯依然不相信。
她斂了斂神,眉眼稍微低垂一瞬,葉潯並沒有刨根問底,而是在這一刻給了他機會。
葉潯輕輕吐了口氣,“我們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