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帶走了樹葉,留下光禿禿的樹枝椏,在寒風中飄零。
謝國公府老夫人,聽聞城外玉津園五裡地的仁壽寺,借住了一個瞎眼神算子,算命的人隻念八字,他便能斷其人過往,知其未來。
謝老夫人挑了一個時間去,去之前還跟自己的陪房媽媽換了一身衣裳,以防萬一。
第一回去,沒趕上,那瞎眼神算子,一日隻算三卦,一人隻算一次。
第二回去,還是沒有趕上,那日瞎眼神算說他們今日無緣,誰也不算,遂回。
性格越是怪異,脾氣越是古怪,謝老夫人卻越是覺得人家有本事。
尤其是他算命,分文不取,每日隻算排隊前三人,若是覺得算得準,就給寺廟添一份香油錢,就當是他借住的資費,若是覺得不準,你大可甩袖走人。
謝老夫人為了趕上,這特意在城外的彆院休息一天,第二日是雞鳴時分就去寺院外排隊,可去得再早,也不是前三人,最後還是花了錢,叫人給換了位置來。
瞎眼神算子的眼睛上,係著一條白色絹布,隻說是怕自己眼睛太醜陋下著大家。
謝老夫人讓陪房媽媽在神算子耳邊念了謝鬆之的八字,本是想要試探,可多方打聽,說他一人隻算一回,她這一回來了,下一回必然不能再算,若是遣了其他人來,她又擔心有人泄露小兒子命運。
謝老夫人一看,大家都在禪院門口候著,她叫自己的陪房媽媽去門口守著,才等著瞎眼神算給她批語。
“令郎天資聰穎,弱冠之年便高中舉人,之後更是聖上親點探花。”瞎眼神算子的聲音沒有起伏,一邊說著,一邊手上不停掐算。
謝老夫人聽得這話,非常失望,這些事隻要有心打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可見也是個沽名釣譽之途,站起來就要走。
瞎眼神算子也不著急,語氣還是那般緩慢,“本是富貴榮華之命,但奈何姻緣不睦,以致中年功名淹蹇,晚年零落他鄉,孤苦伶仃,苟延殘喘。”
謝老夫人怒道:“胡說八道!我兒不到三十,官居五品,得陛下看重,前途光明,你這瞎子胡言亂語!”她要去官府告他,造謠汙蔑朝中大臣。
瞎眼神算子雙手交疊放在腿上,臉色平和,一點也不生氣謝老夫人的話,隻道:“信不信在你,隻我算命一甲子以來,從未斷錯。”
謝老夫人橫眉怒目,這瞎子看起來也不過四十多歲,頭發胡須俱是黑的,哪有他嘴裡說的那般年紀,越發的懷疑。
“夫人,請回吧,老朽還要等下一個有緣人。”
見他也不跟自己糾纏辯白,甚至連解釋也未說一字半語,謝老夫人心中遲疑,轉身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道:“我兒喪妻未娶,哪有姻緣。”
“令郎有沒有姻緣,夫人心知肚明,毋需跟老朽多言。”瞎眼神算子端坐在椅子上,一派神仙高人模樣。
謝老夫人卻心裡打起了鼓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信,她兒自然是前程似錦,仕途通達,日後必定官拜內閣,為官做宰。
可一方麵又有些懷疑,自跟薑家說親以來,先是她之前生病月餘才好,後來薑家不識好歹,要退婚,鬨到現在,兩家膠著,各不相讓。
莫不是薑家害了她兒?
謝老夫人這個念頭一起,又坐了回去,“先生,可是他未來妻子,礙他仕途?”
瞎眼神算子好似在靜坐一半,不言不語,隻當謝老夫人是個空氣。
沉默良久,謝老夫跟瞎眼神算子起身道了歉,他才摸著到胸口的胡須,道:“非也,非也。”
“那是誰?”難不成他兒後來又再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