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啟動。
方嬤嬤看著明月熟練地拿了軟枕給李氏墊上,又生怕她不舒服,讓李氏靠在自己身上,李氏也聽話得一一照做。
心下有些驚奇,不由得就看得有些入神了。
直到少女忙活完,一雙笑眸對上她時,方嬤嬤才反應過來方才的失神。
不過她好歹是見過風浪的人,幾乎是立刻調整表情,恢複了慣常的笑臉,同時開口:“夫人和小姐路上可還順利?”
“還好。”明月客套著回了句。
回京千裡,路上又怎會一帆風順?隻不過當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明月轉而反問:“父兄情況如何?”
方嬤嬤並不在意為何問話的不是夫人,而是小姐,如實答道:“國公爺和世子自中毒那日起,就一直昏迷未醒,太醫們多方探查,卻始終不明毒源,所以也無法對症下藥。”
不是舊傷複發,而是中毒。
這是母女倆早就知道的,徐源去接她們時就說了,因為出事時人在軍營,很多人都看到了,皇帝為了穩住軍心,就編了舊傷複發這一借口。
母女倆並非什麼都不懂的閨閣婦人,自是知曉當前戰局初定,正是需要軍心統一的時候,這個時候主帥出事,還是被人下毒,傳出去勢必引起不小的風波。
若再被有心人利用,極有可能引發軍中暴亂,甚至新一輪的戰爭。
母女倆得知情況時還在半月前,如今聽方嬤嬤所言,情況竟未有絲毫變化。
兩人臉上雖還是鎮定,內心卻如油煎火烹,一刻未得安寧。
“追殺凶手一事,可有結果了?”明月轉了話題。
肱骨重臣遭毒害,皇帝自不會坐視不理,隻當時徐源走得急,並不知道皇帝對此如何處置,明月因而有此一問。
方嬤嬤搖頭:“兩位主子中毒事關重大,皇上不欲引起動蕩,是以對外三緘其口,隻道二人是舊傷複發,因而查凶手一事也隻讓大理寺在暗中進行,並不曾聲張。”
對外既說了是舊傷複發,就不能大張旗鼓查下毒的凶手,結果自然也就沒那麼快出來。
況且對方既然敢下手,就不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半個月都過去,原有的證據和線索怕都已被抹除,後麵再想要查,怕是難了。
明月握緊了拳頭,這種吃了虧卻不能報複回去的感覺,實在令人不爽。
隻是此時想再多都無用,她又將視線移到方嬤嬤身上,狀似隨口一問:“府中近身伺候過的人,可是都被帶走了?”
毒發之時父子二人雖在軍中,卻不能斷定府中之人就毫無嫌疑。
方嬤嬤下意識點頭,突然反應過來,抬眼去看明月,不期然卻與她視線對上,立即就低下頭來,心頭那股莫名的顫栗感久久不散。
方嬤嬤回道:“近身伺候過的幾個人確實被帶走了,不過奴婢與林管家卻被留了下來。”
然後不待明月追問,就又主動交代:“不瞞小姐,奴婢與林管家都曾受過將軍的救命大恩,又蒙將軍不棄,讓奴婢等在府裡做了管事。奴婢等都發過誓,一定要報答將軍之恩。”
方才,明月的確是懷疑方嬤嬤身份。
府裡近身伺候的人都被帶走了,唯有她,不僅近身伺候過,還是中毒一事的知情人。
這樣的一個人,皇帝為何會放任其繼續留在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