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桃默默地從春嬋手裡將手抽出,揉了揉發痛的手腕。
她偷偷抬眸看了一眼蘭綺,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季桃是鈕祜祿氏的陪嫁侍女,和蘭綺從小一起長大。
從前的蘭綺喜歡熱鬨,雖是貴族格格,但總喜歡偷偷溜出家門跑去戲園子看戲,可惜她的活潑好動隨著皇帝的一道聖旨徹底消失了。
在尚未進宮時,蘭綺就被封為蘭貴人,直接被送到了圓明園居住。
為妃三年,如今蘭綺也不過十八的年紀,但她卻從未得到過皇帝的寵幸。
圓明園可比不上皇宮,這裡的奴才大多都是狗仗人勢的,他們根本就不把不受寵的嬪妃當人看,因此蘭綺和季桃常被怠慢,經常食不果腹。
無丈夫可依,又回不去鈕祜祿府,蘭綺隻好忍氣吞聲,常年的欺淩漸漸地磨平了她的棱角,以前愛說愛笑的蘭綺自從住進圓明園後就變了,現在的蘭綺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呆坐著,眼神空洞,仿佛丟了魂一般。
就連平日裡最是柔弱的聲音,如今聽起來也多了幾分清冷。
季桃知道蘭綺渴望自由。
隻是身為鈕祜祿家族的嫡女,她注定要被關在紫禁城這個巨大的牢籠裡。
“咕嚕嚕——”
就在此時,蘭綺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季桃回過神來,伸手輕輕扶起蘭綺,柔聲道:“小主是餓了吧,都怪奴婢不好,奴婢伺候您先躺下歇息片刻吧。”
服侍蘭綺躺下後,她又繼續說道:“小主稍等,奴婢這就去給您端些吃食來。”
言罷,季桃便轉身退了出去。
蘭綺靠在軟枕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房梁。
不一會兒,季桃端著一碗白粥回來了,隻是那粥清澈見底,隻有幾粒米粒可憐地漂浮在上麵。
蘭綺接過碗,隻喝了一口便放下了,眉頭微微蹙起。
季桃見狀,連忙跪下,淚水漣漣地說道:“小主恕罪,是奴婢無能,隻能尋到這些粗糧,委屈小主了。”
蘭綺看著季桃,心中五味雜陳,她向季桃招了招手,“起來吧,以後彆動不動就跪下,這裡不是皇宮。”
蘭綺的聲音聽起來雖然有些虛弱,卻帶著一些威嚴。
季桃聞言,這才起身站在蘭綺身側,卻依舊低垂著頭,不敢直視蘭綺。
蘭綺看著手裡的清湯寡水,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她在想,一位備受家裡寵愛的格格竟然在這裡過著這種日子,對她來說是多麼煎熬啊,難怪會想不開跑去自殺。
春蟬不是蘭綺,什麼樣的苦沒吃過。
甚至比這更難的日子還有呢。
蘭綺知道饑餓的難受,她端起碗,將粥一飲而儘。
季桃驚訝地看著蘭綺,低喃道:“小……小主?”
蘭綺放下碗,拉住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這些年跟著我,受了不少苦吧。”
季桃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奴婢不苦,隻是奴婢心疼小主啊,從前您是鈕祜祿氏的格格,但自從進了圓明園後,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那些圓明園裡的奴才,狗仗人勢,看小主您心善好欺負,時常克扣我們的份例,還時常出言不遜,奴婢……”
結果季桃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囂張的聲音打斷。
“喲,奴才給蘭貴人請安。”
蘭綺順著聲音而去,隻見三個身穿太監服的男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他們的動作雖然是在行禮,但是臉上那輕蔑的神情和笑容,無一不在告訴蘭綺,他們是來找茬的。
蘭綺靠在床榻上,拉著季桃的手警惕地看著他們。
“你們來做什麼?”季桃見狀,連忙拉過被子蓋在蘭綺身上,又將她護在身後,怒視著三人。
當蘭綺還是春蟬時,她跟著嬿婉來過圓明園。
所以她對眼前的小太監有印象。
好像叫進德,是養心殿大太監總管李玉的徒弟,平日裡最是囂張跋扈,仗著有李玉撐腰,沒少搜刮圓明園人的油水。
蘭綺冷笑,這李玉怎麼淨收些不入流的人當徒弟呢,進忠是,進德亦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上任大太監總管王欽教出來的人呢。
“做什麼?自然是來討債了……”
進德溫柔地說著,一把將季桃推開,徑直走到蘭綺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蘭貴人,真抱歉呢,這時候來打擾您,但是俗話說欠債還錢……”
進德上下打量了蘭綺一番,嗤笑道:“今兒個您落水時奴才差人救您上來的,就連您身上的傷,也是奴才差人請太醫為您醫治,貴人不會賴了這份情吧?”
說著他低頭捋了捋自己的袖口,“蘭貴人還是自己將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吧,也省得奴才們動手,傷了和氣。”
就在進德想動手時,季桃“噗通”一聲跪在了進德麵前,她扯著進德佩戴的腰帶不鬆手,哭泣著:“求公公放過我家小主吧,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的情況,身上哪有多餘的首飾和錢呀,要不讓奴婢還債吧,洗衣做飯什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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