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永琮的薨逝,弘曆的痛心與難過並不比琅嬅少,可他是帝王,在整個江山,弘曆不僅是父親,更是大清的主人。
琅嬅昏迷的這段日子裡,弘曆去看過幾次,但每一次的見麵,都會讓他想起永璉和永琮的病逝,有時候他也會想,明明他們都是那樣好的孩子,可偏偏都早逝了,弘曆心裡難免不會落下懷疑的種子。
他看著琅嬅那張蒼白的臉,高曦月臨死前所言的話還曆曆在目,難道他的皇後真的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所有才會惹得上蒼收回他所鐘愛的嫡子嗎?
弘曆捏著拳,臉色驟變。
他喚來素練和蓮心,隻道一句,“照顧好皇後,朕得空再來看她。”
素練和蓮心相視一眼,麵對天子之容,隻好欠了欠身,應道:“奴婢定當儘心照顧皇後娘娘。”
弘曆點點頭,負手離開長春宮。
回到養心殿,弘曆揮退眾人,強忍著悲痛,提筆寫下了“悼敏”二字,作為永琮的諡號,並下令將其封為悼敏皇子,葬於端慧皇太子陵墓旁。
弘曆又將此事交由李玉去辦,自己則又去了翊坤宮。
幾日後,琅嬅地身體才有所好轉,卻依舊下不了床。
長春宮內,彌漫著濃重的悲傷氣息,香爐中燃起的安魂香,也掩蓋不住那股揮之不去的絕望。
琅嬅躺在病榻上,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曾經靈動的雙眸,如今也失去了光彩,空洞地望著床頂的紗帳,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永琮的離去,似乎帶走了她所有的希望。
對於永琮的離世,蘭綺並不意外。
蘭綺匆匆趕往長春宮探望琅嬅,剛踏進殿內,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混合著淡淡的檀香味,令人聞之欲嘔。
蘭綺拿著帕子掩了掩鼻子,走到琅嬅床前,屈膝行禮道:“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蘭貴人怎麼來了……”琅嬅的聲音嘶啞無力,仿佛來自遙遠的彼岸。
蘭綺抬頭望去,隻見琅嬅消瘦了許多,原本豐盈的麵頰如今凹陷下去,露出清晰可見的顴骨,一頭青絲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顯得枯黃淩亂。
蘭綺含淚,顫聲道:“七阿哥命苦,好在皇上疼惜,已將七阿哥封為悼敏皇子了,娘娘您節哀啊。”
璟瑟半跪在地上,眼眶濕潤,握著琅嬅的手,安慰道:“皇額娘,弟弟雖然去了,您還有女兒呢,女兒會成為您的依靠,會給您爭氣的。”
聽到璟瑟的話,琅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撫摸璟瑟的臉頰,卻無力地垂落下來。
“女兒有什麼用,有了兒子,女兒就是錦上添花的點綴,沒有兒子,女兒連雪中送炭的那點炭火都比不上。”琅嬅轉頭,雙目緊閉,無力道:“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
“皇額娘,您就這麼看不起女兒嗎?”璟瑟聞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傷,猛地站起身,哭著跑了出去。
任憑琅嬅怎麼呼喊,璟瑟都沒有回頭。
“皇後娘娘?”蘭綺見琅嬅支撐起身子,差點跌落在地上,她立馬上前扶住琅嬅,拿過一旁的金絲軟枕給琅嬅墊上,隻為她能躺的更舒適些。
蘭綺接過素練遞上來的湯藥,將其吹涼後,又一勺一勺地喂給琅嬅喝。
“蘭綺,本宮沒有看不起璟瑟,而是瞧不起自己,你們還年輕,皇上身邊不缺年輕貌美的嬪妃,可像我這樣連個兒子都保不住的額娘,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琅嬅的聲音哽咽著,充滿了自責和絕望。
蘭綺嘴巴張合。
她突然覺得琅嬅有些可憐。
作為妻子,得不到丈夫的愛,身為皇後卻要家族利用,身為額娘,連身邊最後的女兒都護不住。
“皇後娘娘,您彆這麼說,如果您自己都這般灰心喪氣的話,那將來公主可要怎麼辦呀?正如您所言,皇上身邊有這麼多妃嬪兒女,但和敬公主能依靠的隻有您啊。”綺輕聲勸慰道,卻也知道自己的話蒼白無力。
琅嬅沒有理會蘭綺,隻是呆呆地望著璟瑟離去的方向,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素練看著琅嬅這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忍不住抱怨道:“皇上也真是的,這東巡的日子選在什麼時候不好,偏偏讓內務府的人準備準備,說是這幾日出發。”
“素練!”蘭綺厲聲嗬斥道。
素練見自己說落了嘴,立馬跪了下來。
琅嬅卻來了興致,撐起身子,問道:“什麼東巡?”
素練將弘曆今日要帶著太後和後宮嬪妃東巡的事情托盤而出。
“咳咳……”琅嬅聞言,激動地劇烈咳嗽起來,臉色漲紅,仿佛要噴出血來。
她緊緊地抓著身下的錦被,滿腔的憤怒和恨意在心中翻滾:“嫻貴妃,又是嫻貴妃?皇上東巡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本宮,他們是當本宮死了麼?”
素練低著頭,不敢看琅嬅的眼睛,隻是低聲回道:“娘娘,舟車勞碌,皇上也是擔心您身體會受不了啊。”
琅嬅才不管,宮中不缺醫術高明的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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