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紫禁城的琉璃瓦染上一層炫麗的色彩。
關雎宮。
蘭綺斜躺在榻上,纖細的手指輕輕翻動著手中的書卷,突然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蘭綺並未抬頭,仿佛早已知曉來者何人,隻是淡淡問道:“事情辦妥了?”
“回小主的話,都辦妥了。”來人正是進忠,他壓低了聲音,“小主神算,知道艾兒那丫頭對安多大師心起愛慕之心,讓奴才去找她,艾兒以為安多大師會被賜死,於是主動向皇上揭發皇貴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艾兒又自儘了,這下就算皇貴妃和皇上要查,也查不到咱們的頭上。”
蘭綺放下手中的書卷,冷笑道:“本宮不過是幫嘉貴妃推波助瀾了一把罷了,隻是可惜了這麼條鮮活的生命。”
“奴才也覺得可惜,可若是不讓艾兒閉嘴,隻怕會牽連出更多人來。”進忠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蘭綺的神色,試探著說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又死無對證,皇貴妃想要翻身,難了。”
蘭綺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逐漸被夜幕吞噬的宮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可不一定。”
如懿要是沒點本事,還能在後宮活這麼久?上一世她有海蘭幫襯,如今海蘭已經被禁足於延禧宮,如懿在宮裡又舉目無親,蘭綺很是好奇,這一次如懿會怎麼脫身。
如果她真的敗在了這次的“偷情”風波上,這反倒會讓蘭綺覺得無趣。
蘭綺托著腮,突然說道:“進忠,你留意下慎刑司的動靜,如果有人要對惢心動手,你讓人買通獄卒,將惢心傷的越重越好。反正自然會有人替咱們承擔這份罪孽。”
“奴才明白。”進忠雖然不解,但依舊領命辦事。
夜色漸深,養心殿內卻依舊燈火通明。弘曆半躺在紫檀木雕花躺椅上,雙目緊閉,眉頭緊鎖,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此時一位嬤嬤走了進來,在弘曆麵前停下,輕聲喚道:“皇上?”
弘曆睜開眼,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是毓瑚啊,你有查到什麼線索嗎?”
毓瑚心中一凜,垂下眼眸,掩飾住眼底的複雜情緒,輕聲說道:“皇上恕罪,奴婢過去地時候,冰室的艾兒懸梁自儘了,她臨死前留下一封遺書。”
毓瑚將遺書呈上。
弘曆沒想到,艾兒在信上寫滿了對如懿的不滿,以及她冒死舉報皇貴妃,害怕如懿將來翻盤後會對自己下毒手,艾兒承受不住壓力,於是便自儘了。
會不會是陷害?
這世上真的會有人為了陷害彆人豁出自己的生命嗎?有的,當年玫妃產下怪胎,慧賢皇貴妃為了陷害如懿,不久花錢買通了太監小福子,後來他還一頭撞死在了長春宮。
安華殿安吉扶如懿的那一幕又在弘曆的腦海中閃過,如懿做為皇貴妃,是他親自挑選,將來要母儀天下的人,弘曆絕不允許他身邊的伴侶有任何的汙點,哪怕這個人是如懿。
弘曆說道:“毓瑚,你說皇貴妃她真的會背叛朕麼?”
毓瑚笑了笑,“奴婢不知,臣妾隻知道,後宮之中,人心難測,為了爭權奪利,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是啊,人心難測……”弘曆苦笑一聲,腦海中浮現出如懿往日的一顰一笑,那些曾經讓他心動的舉止,如今卻像是一個個響亮的巴掌,狠狠扇著他的臉。
“孝賢皇後去世後,後位懸空,各宮娘娘都虎視眈眈,難保不會有人心生歹意,想要借此機會陷害於皇貴妃。”毓瑚頓了頓,“皇上聖明,定能明察秋毫,如若皇貴妃真是冤枉的,皇上一定會還她一個清白的,如果皇貴妃真做了苟且的事……”
弘曆沉默不語,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毓瑚的話,如同一道閃電,照亮了他心中一直刻意回避的角落。是啊,後宮之中,從來都不缺爾虞我詐,如懿如今身居高位,自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毓瑚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停下腳,回頭看了一眼弘曆。
伴君如伴虎,毓瑚是弘曆的乳母,從小看著他長大,她比誰都了解這位皇帝,弘曆是個薄情的帝王,他與如懿自小青梅竹馬,尚且對她不信任,還將她禁足,說是皇貴妃,位同副後,可是這待遇連貴人都不如,偏偏如懿還老是喜歡仗著自己與皇帝那點不值錢的情誼到處瞎晃,彆說不能與過身了的孝賢皇後相提並論,要是被先帝的棄後烏拉那拉·宜修知道,恐怕氣的得從棺材板跳起來吧。
如此這般過了幾日。
如懿雖被禁足翊坤宮,但是吃穿用度並不愁,有人伺候,吃了睡睡了吃,除了不能出門和見到皇上,她一切安好。
弘曆還特意找了四名精奇嬤嬤來看管她。
倒是李玉,為了惢心的事前後奔忙,又去慎刑司送銀子拜托他們好好照顧惢心,又是找江與彬商量對策。
而惢心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並不好過,被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打,好幾次她痛暈過去了,他們又拿加了鹽的水潑她,接連受虐了幾日,惢心口吐鮮血,身上更是沒有一處好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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