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前腳剛離開,意歡後腳就到了。
進忠攔著不讓進,“舒妃娘娘,讓奴才進去通報一聲吧,娘娘……”
“舒妃怎麼來了?”弘曆道。
“皇上恕罪,奴才實在攔不住舒妃娘娘啊。”進忠立馬下跪。
這不是進忠第一次沒攔住人了,弘曆早就習慣了,他讓進忠和惜荷退下,讓意歡留了下來。
本以為她這次和以前一樣,想求自己把十阿哥接回宮裡,正當他想隨便編理由哄騙意歡時,意歡雙膝一彎,直接跪了下來。
“意歡,你……”
弘曆回頭見意歡發髻散亂,淚漬沾衣,扣頭哀切懇求,雙目赤紅。
意歡道:“臣妾懇求皇上出兵助準葛爾剿滅達瓦齊,迎恒娖公主回宮。”
到底沉不住氣了。
弘曆失望地往後退了兩步,溫潤的眼眸瞬間變得陰狠起來。
淩厲道:“舒妃,朕若是沒記錯的話,自你進宮後便沒為太後說過一句話,怎麼如今倒關心起恒娖來了,難道你不知道後宮妃嬪不得參政麼。”
意歡當然知道。
可為了十阿哥她不得不幫甑嬛和恒娖,隻是她沒得選。
“皇上,臣妾實在沒辦法了,聽說十阿哥病重,我這個做額娘的實在擔心,臣妾去求太後,福伽姑姑說太後正在為恒娖公主的事情煩心,臣妾想見您出宮去諴親王府,可您也在為準葛爾的事情憂心……”
弘曆氣惱,“所以你就來逼朕?”
意歡垂眸,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她輕聲道:“臣妾不敢。”
良久,弘曆輕歎了口氣,轉過身,扶起意歡,他將雙手搭在意歡的肩上,有些自責地說道:“意歡,是朕說話太重了,你彆往心裡去,這段日子朕確實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前朝上,對咱們十阿哥的關心確實太少了,他病了朕無法去探望,既然這樣,明早你就替朕去諴親王府看看他吧。”
見弘曆鬆了口,意歡喜極而泣。
像個孩子似的撲進弘曆的懷中,“謝謝皇上。”
弘曆摟著意歡,寵溺道:“你呀,多大了還這麼愛哭鼻子。好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不然明天哪有精神去見咱們的兒子。”
意歡忙謝恩回了宮。
一回到宮中,她就讓惜荷把這段日子繡的嬰孩繈褓都整理了出來,準備明日去諴親王府的時候一起帶過去。
可惜天不隨人願。
天還未亮,諴親王府就派人進宮報喪。
“混賬東西,怎麼照顧十阿哥的,怎麼一個小小的風寒就奪走了他的性命,定是你們照顧不周。”
弘曆大發雷霆,抬腿便是一腳。
小太監無端挨了一腳,整個人往後倒去,滑出幾米遠,脊椎重重地撞在了柱子上,卻不敢喊出聲來。
他立馬從地上爬起,端正跪好,因為疼痛,額間布滿了密汗,連嘴唇都發了白,低下頭,因為害怕而顫抖著身子,就連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回皇上,太醫說十阿哥本就身體孱弱,受不得丁點風寒,奴才……奴才……”
“還敢狡辯,進保,你去諴親王府,把那些伺候十阿哥的人都送去慎刑司。”
進保應了聲,絲毫不敢耽擱,立馬前往諴親王府。
意歡毫不知情,因為要去見十阿哥,她滿心歡喜地起了個大早,蘭綺和嬿婉也為她高興,一早便送來了些嬰兒用品,讓她一並帶出宮去。綠筠聽說此事後,也趕緊領著兩名宮裡最好的乳娘和嬤嬤一同前往諴親王府照顧。
弘曆匆匆趕來。
意歡以為他有話要交代自己。
但很快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就連蘭綺她們臉上原有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意歡扶上弘曆的胳膊,問道:“皇上,您這是怎麼了?是有話想跟臣妾說嗎?”
弘曆一臉嚴肅地看著意歡,皺眉道:“舒妃,你還是彆出宮了。”
意歡那雙滿是溫柔和喜悅的眼睛,此刻變得黯淡無光,當所有的期待瞬間化為泡影,就隻剩下無儘的失落和沮喪。
她緊緊揪住弘曆的袖口,說道:“為什麼啊?皇上您不是答應臣妾了嗎?還是說臣妾做錯了什麼?”
“你沒錯。”弘曆摸著意歡的臉。
嬿婉皺著眉,無奈地看了蘭綺一眼。
“意歡,咱們的十阿哥……薨了。”弘曆垂眸,心痛道。
弘曆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如同驚雷作響,所有人的理智都被他的話震驚地七零八落。
綠筠地神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望向意歡地眼神也變得晦澀難辨,“這怎麼這麼突然,是急症嗎?皇上會不會搞錯了?”
意歡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她掙紮著要出宮,弘曆緊緊拉住她。怕意歡失控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蘭綺和嬿婉忙上前攔著她,不讓她出宮。
意歡用力地嘶吼,聲音裡充滿了痛苦和絕望,如同破曉前的曙光。最後她頭一昏,一頭栽倒在地上。
世界上最難挨過的便是生離死彆。
十阿哥再不好,終歸是弘曆的孩子,短短幾個月的父子緣,他生下來時弘曆不曾好好看過他一眼,如今他魂歸故裡,弘曆的腦海中卻怎麼都想不起十阿哥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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