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左右,見離得最近的都在十幾步外,王臣便對李九伯說:“九伯告訴他。”
李九伯有些無奈的對裴不敗說:“裴火長,定秦堡最多還能再堅守半年不到。”
“你說甚?”裴不敗蹙眉說道,“九伯你在胡說什麼呢?定秦堡中一不缺糧,二不缺石炭,為何要說隻能再堅守半年不到?”
李九伯道:“因為堡中的鹽巴快要吃儘了。”
“你說甚?”裴不敗的眼睛驀然瞪大,鹽巴快要吃儘了?
王臣歎道:“定秦堡中各種物資堆積如山,唯獨鹽巴隻夠吃一年,嗬。”
“都怪老奴太過大意。”李九伯自責的道,“當初阿郎攻下定秦堡之後,老奴幾乎清點了庫中所有物資,卻唯獨忽略了最為常見的鹽巴,因為隴西本就是產鹽之地,從不缺鹽,是以老奴從未想過堡中物資中居然隻有少量的鹽巴。”
“入娘賊!”裴不敗氣得咒罵了一句,也不知道罵的是誰。
過了一會,裴不敗又小聲對王臣說道:“要不然強行突圍?如果我們的運氣夠好,沿途墩台的吐蕃哨卒都在偷懶,吐蕃軍的巡邏騎兵也沒有撞上我們,我們或許可在明天天亮之前逃到五十裡外。”
“然後呢?”王臣道,“逃出五十裡有屁用?”
李九伯道:“眼下的洮河河穀,方圓三百裡內儘是烽火台。”
“被發現就立刻分兵。”裴不敗沉著臉說道,“各按天命,分頭突圍。”
李九伯聞言臉色微變,他知道裴不敗的意思,各按天命,分頭突圍,其實就是拿十九路洮河民壯做誘餌引開追兵,為十八安西軍和一旅陌刀兵的突圍掃清障礙。
王臣默然,他不會當什麼聖母,學壁虎斷尾求生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隻不過王臣更加清楚,斷尾求生根本不管用。
你能分路突圍,吐蕃軍難道就不能分路追殺?
從臨洮到秦州足足三百多裡,就問你怎麼逃?
如果李晟率軍前來接應,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然而李晟麾下隻有九百精騎,就算想救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更加讓人絕望的是,定秦堡內外的消息已經被吐蕃軍阻斷,堡中守軍無法與秦州的李晟軍取得聯絡,也就無法形成聯動。
想到這,王臣就輕歎了口氣。
這回真是生路斷絕,無處可逃了。
“公子,又下雨了,先回公廨吧。”李九伯勸道。
王臣仰頭看了下天,發現真的又下起了綿綿細雨。
老天爺也厚待吐蕃,自打吐蕃在洮河開墾屯田後,就隔三岔五的下場小雨,既濕潤了洮河穀地,又不會影響吐蕃奴從乾農活。
王臣並沒有回公廨,反而爬上了高聳入雲的哨塔。
塔哨上的視野更好,連吐蕃大營都看得一清二楚。
王臣一眼就看到了一頂牛皮大帳,那多半是尚結息的中軍大帳吧?
看著這頂牛皮大帳,王臣臉上的表情逐漸變猙獰,尚結息的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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